凌夏坐好后，楚煬就在她對面坐了下來。他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冰糖貢菊茶，放到凌夏面前，說“喝點水吧，他家上菜速度還是很快的，不會等很久。”

“沒關系，反正我吃過了。”凌夏客客氣氣地接過茶杯，又恢復到滿懷戒備的模樣。

楚煬太了解她，從細枝末節中，就把握到了她情緒的變化。

“這邊的菜量不大，勝在精致可口，你可以每一樣都嘗一點。”他刻意把話題帶到美食方面，企圖讓凌夏放松警惕。

真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往日的親密無間煙消云散，一起聊天吃飯，都得互相試探著了。

楚煬咬了咬嘴唇，他知道原因都出在自己身上。想讓凌夏拋開戒心，也不是一兩日能達成的事情。畢竟，他們中間已經隔了六年的時光。

果然如楚煬所說，菜肴很快就被端上來了。會館老板給他們準備了八道菜品，每一樣看上去都很美味誘人。

楚煬拿了筷子給凌夏每一道都夾了一些，放進她的餐盤里，說“嘗嘗看。”

“謝謝。”凌夏客氣地自己都覺得別扭。但他們現在獨處在一個精美的、與外界隔絕的空間里，她覺得唯有客客氣氣，才算合適。任何的親昵、熟稔，都不該再屬于他們。

以前一起吃飯的時候，楚煬也習慣性地照顧她，幫她夾菜，把她喜歡吃的轉到她面前。凌夏那時候總能在這種細微的小動作里，體會到什么叫幸福和滿足。可是現在，楚煬體貼依舊，她卻覺得是一種折磨。

甜蜜的折磨，最是容易讓人掉以輕心、萬劫不復。

楚煬大概是真餓了，吃了不少東西。不過即便是吃的比較快，依然是斯斯文文的，絲毫沒有狼吞虎咽的感覺。

氣氛因為長久的沉默，顯得有些別扭。凌夏主動開口，問“你吃得這么急，是一天沒吃東西了嗎？”

她本就說一句玩笑，沒想到楚煬真的點了點頭“真的是，一天只吃了這一頓。”

凌夏愣了愣，想起他腸胃不好，還要挨餓，不免有些心疼“你也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時間太趕了，確實是顧不上。”楚煬抬起頭來沖她笑笑，數算起自己一天的行程，“早上幾乎是無間隙地趕了幾個通告，中午的時候拍了一組照片，下午來劇組拍攝，一直忙到去接你之前，才算完工。”

凌夏聽完簡直目瞪口呆“你、你這工作量，未免也太大了。我還以為自己平時工作時間就算很多的了，沒想到……”

楚煬聳聳肩，略帶了一點委屈“比這個忙的時候也有的是。其實今天還能抽出時間和你出來吃個飯，我真的挺知足了。”

他這么一說，凌夏就莫名愧疚，好像自己剛才用疏遠和戒備的態度對待楚煬，是一件罪惡感極強的事。

于是她放軟了一顆心，好好陪著他吃完了一頓夜宵。凌夏也對自己無可奈何了，到底什么時候，她才能修煉地面對楚煬時，能真正做到鐵石心腸呢？

送凌夏回家的時候，楚煬把車停在她樓下，卻遲遲沒有要走的意思。

凌夏疑惑地扭頭看他，還詢問了一句“那個，我先回去了……你不走嗎？”

“別走，行嗎？”楚煬卻搖頭，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中，更顯得明亮剔透，像是存了一汪清泉，“凌夏，我想和你多待一會兒。”

他下意識地伸手，想挽留，想抓住凌夏的胳膊讓她不要走。但那只手伸到一半的時候，堪堪在半空停住了。

幾秒之后，楚煬恢復了一些理智，到底還是收回了手。可他堅持，甚至帶了點固執“別走，別急著上去，可以嗎？”

“為什么？”凌夏突然覺得很累，好像身力氣都被抽干了。前后不過是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她已經反復變換了無數次心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