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案而視。
子受打趣道“李卿家,你這里倒是干凈,還有床榻,桌案,筆墨紙硯也不缺。”
李靖拱手回道“刑部事務繁忙,圜土中也抽不開身,讓陛下見笑了。”
子受淡淡地道“愛卿將自己押入圜土之中,真只是為了讓貴族議論案情,打算有冤假錯案,便一力承擔?”
李靖沉默。
“李卿家特意動用私刑仗打,也是特意留下給人攻訐的借口吧?就是為了入這圜土大獄之中,讓貴族的不滿有一個宣泄的地方,想一力承擔一切。”
“李卿家怕是還打算背下取締井田制的千古罵名嗎?此舉大動干戈,貴族便是心有怨言,也只會沖著你來,朕遭受的壓力,便會大減。”
李靖苦笑道“算是吧”
他也沒辦法,改田制牽一發而動全身,必須有人背下這口黑鍋,痛一時也得區分是痛在誰身上,要是朝中大臣還好,要是是當朝君王,卻是不太妙了。
他領悟到紂王想要廢除奴隸與井田之后,自行領人上到貴族府中,而不是上奏以整個朝廷的力量來推行,就是為了讓他人盡量遠離這件事情。
而且刑部還有狴犴與獬豸,加上歐陽天祿,就算自己不慎出了什么事情,新法也不會就此停步不前。
李靖嘆息道“每年貴族家中拋出的尸首不下百具,都死得不明不白,只是他們的身份太卑微,大多人也懶得查問,可新法之下,不容有此,清查人丁既是為了變法,改變田制,也是為了這些人。”
子受直視李靖,良久,道“變法一事,逆天而行,逆天下人而行,容易得罪人,朕令你主持變法,卻是疏忽了這點,這新法,一步一險。”
“可這新法,終究是朝廷的新法,也是朕治下推行的新法,李卿家往后,還是不要如此擅做主張了,有事,也得由朕擔著。”
就是,還想偷偷背鍋?沒可能!
李靖臉上一陣發麻,被感動了。
子受又問道“李卿家,朕當日殺了你的愛子,你可有怨言?”
李靖搖頭“未有。”
“為何?”
李靖老實道“因為孽子未死。”
呃,子受一時語塞,這倒是老實話,哪吒上面有人,暫時還弄不死。
李靖又道“反倒是因此,臣才明白自己對孽子的縱容,貴族之家,多有縱容親眷行跋扈之事,臣以前所為,又有何異呢?”
“入了這圜土,也能好好反思一番。”
不一會兒,敖烈帶著酒香來了。
子受吸了吸鼻子,咕咕就是一口,道“來,酒肉都有了,過了今日就沒有了。”
“啊?”李靖愣了愣,這是怎么?莫非外頭出了大亂子,變法、變田制的事情,已經大到朝廷壓不住的地步了,所以臨走前吃頓好的?
子受看著李靖的模樣不禁發笑“過了今日,愛卿就要自己去酒池肉林了,可沒人會送到這里。”
李靖反應過來,紂王是要以權謀私放了自己,他立即出聲相阻“陛下不可,臣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臣自己心里有數。”
“那些案子算不得什么大事,杖責之時臣也把握了分寸,真正有問題的是,貴族們的怨氣,這件事才是重點,也是變法、更改田制等受阻的地方,臣知曉陛下心意,但絕不能出圜土,必須在留在這里以平貴族之怒。”
沒想到啊,你這濃眉大眼的這么會背鍋。
子受啪一下拍案而起,這次收了力道,不然桌上的酒肉就沒了。
“怒便怒了,這怒還能燒了朕不成?”
貴族之怒啥都不是,燒不死人,反倒是如果不把這鍋背上,二十來年后,鹿臺那把火就逃不掉了。
子受拿出一柄劍“這是朕遣羅卿家以太阿劍的樣式為基礎,所打造的尚方寶劍,上可斬無道昏昏庸諸侯,下可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