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只能由他一個老漢來耕種,隨著年齡增大,早已撐不住,哪怕只是多上一兩個人,也能減輕些負擔。
可他萬萬沒想到,來的兩個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抗,還不如自己有力氣。
那個叫辛甲的據說還是御史臺的二當家咧,勞作一天干的活兒還沒他一個時辰干得多,至于那個細皮嫩肉的貴族家主就更不用說了,險些中暑,還倒找麻煩。
辛甲也無奈,他只能說自己盡力了,斜依大樹,在樹蔭下歇息恢復體力。
老翁和其他幾戶農人溝通半天,辛苦的抱著甕,從水井中汲水,隨后將甕遞給了辛甲“兩位貴人喝些水吧”
他的眼中極是不舍,爭到這一甕水很難,從井里打上這一甕水,更難,如果不是新法嚴厲。只怕不少農人會因為爭奪灌溉田地所必須的井水而大打出手。
可老甕還是遞出了水甕,要是讓這些貴族公卿累出渴出什么毛病,他可不能免責。
辛甲有些尷尬,自己明明是下到鄉里幫忙的,現在卻成了礙事的那個,他知道這甕水的來之不易,雖然口中干渴難耐,卻還是羞紅了臉,拒絕道“還是先這水拿去灌溉田地吧。”
老翁愣了愣,還沒來得及收手,辛甲身邊的曹家家主就將水甕一把搶過,抱著水猛灌。
喝完后他還嘟囔著道“有些眼力勁兒,老夫平日里可不會喝這種水,更不會用這劣等甕,今日之事,你說出去了,也有面子。”
老翁接過甕苦笑,什么面子不面子,對他們這種庶民老百姓來說,地里的收成是最重要的,土地就是一切,先把糧食種出來,生活過得下去,再談別的。
也就改了紂王改了井田制,他家里丁口少不用交太多田賦,今年才能過的好些,不然按照井田制,他著身體即得顧及自家田地還得耕種公家田地,說不定還會被以怠慢田賦為由治罪奪田。
辛甲看著老翁蹣跚著走回水井,在烈日下擦著汗,默默等待他人取水完畢的模樣,十分揪心。
這天下到底有多少農人如這老翁一般,過著辛苦日子啊!
默默注視了片刻,辛甲很無奈。
今天他幫不了老翁什么,明天他依舊幫不了老翁什么,有他沒他沒區別,更何況還有曹家家主這個負資產,要是就這么下去,老翁今年的春耕可不容易。
可自己到底能做什么呢?難不成鍛煉身體,學好農活?那都得什么時候去了?
第二天,辛甲依舊什么都沒能做,曹家家主依舊在一邊偷奸耍滑,就躲在樹蔭里,懶得下田地。
辛甲睜只眼閉只眼,他也想偷懶,至少偷懶的話,可以和曹家家主一起呆在樹蔭底下,不拖累農人耕地,至少比瞎指揮要強,只希望早日應付掉紂王的下鄉命令。
他再次看到老翁抱著甕打水的時候,心中更加不忍,嘆了口氣,可就這時忽然靈光一現,喃喃自語道“鑿木為機,后重前輕,掣水若抽,數如沃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