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這一稱呼雖然讓姬昌有些不適應(yīng),但他還是應(yīng)道:“是,這曲轅犁雖然也能以人力驅(qū)動,但太過費力,不如以老牛驅(qū)動,而若是在水田之中,則必須要用老牛在前方拉動,才能犁地。”
“不妥啊!”子受忽然嘆息道:“文王可知,此前為何沒有人想過以老牛來代替人力耕種?”
被子受這么一問,姬昌也愣住了。
是啊,為什么呢?
子受看著姬昌愣神,卻是笑在心里。
看吧,連姬昌都被忽悠住了。
這次依舊反著來,原始牛耕行為最早出現(xiàn)在春秋時期,到了戰(zhàn)國時才發(fā)揚光大。
還是商鞅,秦國變法所推行的耕戰(zhàn)體系中,耕這一項,主要就是大力鼓勵并推廣牛耕。
其中最為著名的一條律法就是“盜馬者死,盜牛者加”。
偷馬死罪,偷牛罪加一等。
牛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子受將姬昌的手抓起,這如老樹干一樣的手,讓他十分嫌棄。
他語重心長地忽悠道:“如今我大商雖已平北狄,但北狄各部族盡皆內(nèi)遷,長城之外的草場便宜了羌人,想要推行曲轅犁與牛耕,必然需要大量老牛,可我大商根本沒有牧牛之處!”
聽了這句話,姬昌也明白過來。
原來如此,雖然大商平了北狄各部族,收了不少牛羊,還有西園牛房中最優(yōu)的養(yǎng)牛方法,但問題在于,和以前一樣,沒有適合放牛的草場。
沒有草場,哪怕有擅長放牛的人,有最優(yōu)秀的養(yǎng)殖方法,也養(yǎng)不出大量的牛來啊!
沒有牛,曲轅犁的效果便會大打折扣。
子受繼續(xù)道:“正值內(nèi)亂,天下皆敵,大商的草場,要養(yǎng)馬以供軍用,防備入侵,還要養(yǎng)羊以供羊毛,織造羊毛衣減少百姓苦寒,哪來的土地去養(yǎng)牛呢?”
崇侯虎立即拱手,問向姬昌:“牛耕自然好,沒牛怎么辦?”
“羊毛衣與不臣諸侯,就注定了大商必須要以養(yǎng)馬、養(yǎng)羊為主,現(xiàn)在又不是什么不用曲轅犁就會死人的時候,難道要冒著被人打的風(fēng)險,去推廣牛耕嗎?”
“若是大力推廣牛耕,馬、羊自然就少了,騎兵就會不足,百姓也會在冬日里凍死,陛下圣明啊!”
子受沉默一陣,崇侯虎雖然是在拍馬屁,但他說的沒錯。
如此有道理,確實能制止曲轅犁與牛耕的推廣。
現(xiàn)在的大商可沒有養(yǎng)牛的條件。
而且讓貴族們養(yǎng)羊,才能織造出更多的冬衣,百姓凍死是很直觀的。
也只有貴族們看到羊毛衣的利益,才能不斷擴大養(yǎng)殖,進而開始羊吃人。
這一手,也能和剛才所想出,收私田為公田進行配合,甚至子受覺得自己還可以將貴族的私田收取后,再下發(fā)一個貴族新開墾荒地可以將之當做私田的政令,讓貴族們一窩蜂去開荒,最后趁著羊吃人一鍋端。
這種霸道行為,在貴族們眼中絕對是個帶惡人。
至于百姓....
他們不懂草場也不懂利弊,朝廷阻礙方便的牛耕推廣,顯然也有一定昏庸值。
姬昌沉默一陣,紂王有些婦人之仁了。
哪個冬天不會凍死人?有了羊毛衣,是可以少凍死些人,但卻不能推廣牛耕。
而一旦推廣牛耕,糧食會增長到什么地步?
反正當前已有的羊毛衣足夠配備給大商南方的軍隊,剩下的不過都是些尋常百姓,讓這些人受凍,用他們的命去換更多的糧草,又怎么不行?
姬昌在心里暗笑,這是紂王的弱點。
平了北狄,選擇收容而不是趕盡殺絕,姒家家主暗中搞小動作,選擇抄家誅首惡,放了女眷與老幼,而不是誅九族。
紂王在涉及人命的一些事上,太過于仁慈,沒有一個君王應(yīng)有的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