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世間豪氣之事大抵都是曇花一現,轉瞬而逝的驚艷后很快便落下帷幕,故即使是兩個藏鋒已久的頂尖劍者的交手也不過短短不足一刻鐘時間,大戰便迅速謝幕。
既不驚天地,也不泣鬼神。
可單單那份意氣風發便足以讓旁觀的于逸看得心神搖曳了。
世之劍者所求不過鋒芒畢露,最高不過意氣風發,可這天地間又有幾人能做到如面前二人這般意氣?這世間又有幾人有幸見如此一場意氣之爭?便是習得了這一二分意氣也足以滿足了吧。
此時的老人已隨意坐在了一棵兩人打斗時被劍意切削得只剩下樹根的樹墩上,銹刀插地,面色紅潤,搖頭道:“今日,不打了。”
蕭風軟劍一抖沒入袖中,“那可有改日?”
老人呵呵一笑,擺了擺手,“可爺爺就只剩下刀了,有意思?”
蕭風抬起衣袖在身旁一樹墩上微微一拂,也隨意坐下,“當年的劍神,劍歸鞘了便當真不準備出鞘了嗎?”
“出鞘?”老人平靜搖了搖頭,伸出一只手指在面前晃了晃,“娃兒可知爺爺為何甘愿做了這些年的歸鞘人?”
蕭風認真想了想,“不是太懂。”
“呵呵,你還小,是完不懂。”老人卻再次搖了搖頭,聲音倒是聽不出半分英雄遲暮來,“劍折了自然要歸鞘,否則難道等連劍都沒了?”
蕭風微微皺起眉頭,不再說話。
老人也不再理會蕭風,忽而抬頭沖不遠處觀望的于逸道:“小子,在那兒看了半天了,去給爺爺準備些吃食來,讓爺爺吃飽喝足了便算給你家小主人賠罪了,怎么樣?”
于逸略略猶豫,轉身入了樹林。
蕭風依舊不發一言,頭也沒抬,似乎在沉思,又似乎是在生悶氣。
老人也不在意。
他不清楚面前的少年在他人面前是何心性,可在老人看來,少年的性子與少年的劍一般。
皆純粹得讓人自慚形愧。
可卻都不是什么好事。
因為這般性子之人最易傷心,這般純粹之劍最易折斷。
并未過多久,于逸返回馬車附近,手中已多了一雞一魚。雞是野雞,魚是溪間鯽魚。再加上于逸長期同蕭風在外游歷,手藝自然差不到哪里去,一番烤制恰當火候。
除了無酒可吃,一切倒是沒什么可挑剔的。
老人吃的甚是盡興。
蕭風卻是半點沒吃,只一個人靜靜發呆,不時喝一口小水囊里的藥,把老人看得有點發饞。
因為真的很像喝酒啊。
吃飽喝足,老人便真不再打算與兩人計較,拍拍肚子,心滿意足,嘿嘿笑道:“既然打也打過了,飯也吃過了,那爺爺就走了。”說著站起身來便準備離開。
只是沉默的少年卻這時突然輕聲道:“以劍法用刀便不算劍了嗎?”
老人身子陡然僵住。
少年抬頭看向老人,一臉認真,“還有,劍折了,意氣還沒折,不是嗎?那前輩出得了刀為何不能出劍?”
老人面色僵硬。
少年突然莫名其妙道:“難道前輩怕死?”
“什么?”老人一陣愕然。
少年低聲自語,“劍者,劍在人在,劍亡人亡。可若劍折了,人該如何呢?”
老人身子開始微微顫抖。
少年卻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是真一點不懂。劍折了,換一把不行嗎?”
老人聞言突然勃然大怒,“換一把?怎么換?難道將所有一切都換了?沒辦法換的!”
少年又抬頭看向老人,微微皺眉,“不能換?那補可行?”
老人卻更加生氣,“補?可有什么用?還是會折,且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