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行數里,便可見碧波蕩漾,遼闊如海,端端一副壯觀之景。
只是蕭風卻清楚,其內遠沒有外面看得壯闊美好,微微飄蕩的血腥氣已經告訴了他其內該是一片人間煉獄景象。
他微微嘆了口氣。
本以為江湖與朝堂還是涇渭分明的,卻不想早已有人不顧及這些界限,到底是不能將有些東西想得太好,可別人不顧忌,他卻還要顧忌,這是場很不對等的對弈。
微微攥起拳頭,少年眉宇間仍是淡淡倦意,一貫平靜的眸子深處卻罕見地露出一抹戾氣與不甘。
終究是他的時間太少,許多事安排得太倉促,以致于現在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可這些人……既然敢做,總有一天,也該還的。
“用不了多少時間的。”他輕輕說。
在蘆葦蕩前等了會兒,見劍掠云并沒有追過來的意思,蕭風便徑自進了蘆葦蕩。
少年早已沒了少年人的爭勝心,所以對與劍掠云的打斗并不在意,唯一的遺憾是沒能甩了這丫頭。
即使那丫頭對他沒有惡意,他也并不喜歡有個人跟他,這會讓他再多想很多事,很麻煩,至于南宮清逸,若不是他心里有些計較,也不會讓他跟著的。
蘆葦蕩里,南宮清逸還仰躺在他初時呆的那座小屋頂上,吹清風曬斜陽。
那少年與他做一筆買賣,讓他守在這里三日,換少年護他一年,這是件看起來很劃算的買賣,所以他便呆在了這里。
不過預料之外的是來的是一隊甲胄之人,應該那少年也沒料到吧?
一想到是少年未料到的,他便沒了阻攔的興致,冷目看不遠處的屠殺。
蕭風到底是看錯了他,孤身獨處十年的人總不能指望他對于其他人有多少憐憫,即使這人看起來這般人畜無害。
甚至在南宮清逸看來,他其實更期待看到蕭風的一臉惱恨,那么平靜的人,若是發瘋起來一定有意思得緊吧?
就像是比之神人飛升,凡人總是更愿意看到神明的隕落般,沒有人比他們好,他們才覺得心安理得。
只是他的愿望終只是他理所當然地想想而已,因為蕭風順著血路而來,卻并沒有生氣,更不曾發瘋,還微微笑了下,說,“該走了。”
南宮清逸頓時覺得,連清風紅日也沒有想象般美好了,撇撇嘴,跳下房頂,死皮賴臉說,“蕭風,不是我不想救人,主要是黃楠城縣兵,我若殺了便是真坐實了剿匪之名……”
蕭風微笑打斷,“我知道,所以交易作數。”
他頓了頓,又說,“你很聰明。”
南宮清逸立即眉開眼笑,“那當然了,不過也有人是笨蛋,跟我一起來殺你的那個銀衣銀發男子殺了那些兵士,將這里活著的孩子都救下,他說他想建一個劍樓。”
蕭風依舊點頭,“我知道。”
南宮清逸頓了下,又說,“那兩個人的尸體不見了,我找了整個蘆葦蕩也沒看見,可這附近也沒有老虎豹子老鷹蟒蛇之類的東西啊?”
“嗯。”蕭風轉身離開,“我們該走了。”
“哦。”南宮清逸失望應了聲,快步追去。
“蕭風,這里的事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沒有,我很少做無用功。”
“可你為什么不生氣?”
“盡人事,聽天命。”
“你不是神仙嗎,還信天命?”
“誰告訴你的?”
“這個……否則那些你是怎么辦到的?”
“一點小手段。”
“不能說嗎?”
“我說不清楚。”
“啊?那我若現在跟你打,你能打過我嗎?”
“你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