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針比施針要麻煩得多,也難受得多,歐陽子給蕭風校正完已經近黎明了。
歐陽子累得夠嗆,跟蕭風囑咐了兩句便往蕭風身邊一躺,酣睡如泥。
蕭風一來不習慣身邊睡了人,二來是真難受得厲害,實在睡不著,便咬著牙走出屋子,準備散散心。
他其實并不是很能吃苦的性子,很小很小的時候也會因為跌一腳就嚎啕大哭,引得身邊人心疼不已。
只是漸漸懂事才明白,有些苦,不是你吃不住便沒有的,該有的一點也少不了,只是看你怎么看它。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就開始忍,開始一聲不吭,開始倔犟得死撐,只是覺得一切都那么順理成章,理所當然,不知不覺就死活不愿喊出聲了,不愿用昏迷逃避那些苦痛,于是就一直這樣了。
或許是覺得苦痛,他不說,便少些人知道,少些人心疼,少些人為他分心,他可以稍稍安心些吧。
有時候,他也會想,為什么要死撐呢,現在這樣又有什么意義呢,昏過去至少會好受些,可每次深究,他總會莫名其妙地自己否定自己,然后不再多想。
就這么一遍遍循環,忍著忍著,這些年也就過來了。
出了屋子,蕭風遠遠便看到黑袍中年人蹲在院子一角,那里不知什么時候堆了一堵膝蓋高的土墻。
蕭風眨眨眼,慢慢走過去,笑了下,“王叔在干什么呢?”
中年人這才察覺到,即使少年現在是真弱不經風,少年走過來腳步也極輕,注意到少年額頭上已經有細密一層冷汗,不禁愕然了下,“蕭少!”
蕭風點點頭,好奇往土墻里看了兩眼,微微怔住。
他看見那只小怪物正仰面躺在一堆衣服里呼呼大睡,就好像平常人家的小貓小狗那樣,人畜無害。
他眨眨眼,這么簡單的辦法,他們怎么想不到呢?
自從見到這只小怪物時,他與歐陽子他們因為一直將它當成可怕至極的東西,覺得怎么辦都棘手無比,可中年人沒見識過冥嬰的可怖,只是覺得古怪,所以反而比他們都坦然得多。
但是,更深層次得說,這是因為他們站在人的角度上,他們忌憚它,只是因為它身上毒多了點,還有喜歡吃嬰兒的習性。可這是它的天性,本能,就像大魚吃小魚般天經地義,它不吃,它怎么活?
它本身是沒有錯的,只是想好好活著而已,他其實并沒有資格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譴責它的,因為如果二者調個位置,他也應該是這個選擇。
所以,為什么要那么厭惡它呢?
他扶著墻邊緩緩蹲下,又坐下,想了想,抬頭沖中年人露出個大大笑臉,“王叔,你真好。”
中年人呆了呆,然后猙獰面容上泛起一抹淺笑,“蕭少也很好。”
蕭風搖搖頭,也不解釋,“王叔,你去休息吧,這里我看著。”
中年人有些遲疑,“不用了……”
“別不用啊,”蕭風笑瞇瞇扯了扯中年人衣角,那一刻竟然讓中年人生出了看到十幾年前的那個小家伙的錯覺,“這個小家伙本來就是我帶回來的,害你一晚上沒睡覺已經很過意不去了,再說我也睡不著,不如這樣打發時間。”
中年人神色恍惚了下,竟然有些手足無措起來,“沒關系的,我也不累,真的……”
蕭風依舊在笑,“可一會兒你還要做飯,還要收拾其他,我怕你一個不小心將糖放成鹽,醬油放成醋,那樣豈不是好多人要埋怨我。”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又說,“如果可能,藥粥能不能給我稀釋一點,或者給我放點糖啊鹽啊之類的東西。”他皺著眉頭,老大的抵觸,“那些東西,真的很難喝很難喝啊。”
中年人這次半天沒反應過來,他忽然覺得,印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