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花船一直在九月湖逗留。
竹筏上的人始終沒找來,只是不急不緩跟在花船后面。
于是,程余看著那只竹筏,莫名其妙覺得心慌,最后干脆不去窗邊賞景了。
花船上的人對程余很客氣,也不知是畫皮師珍惜羽毛,還是君莫惜早先下了囑咐。
總之,程余過得很悠閑自在。
只是,蕭風一直沒醒,睡得很沉。
程余怕蕭風餓死,嘗試給蕭風喂過粥,只是一點沒喂進去,還差點把蕭風嗆死。
于是,程余不敢亂搗鼓了。
這日,天氣極好,春日暖洋洋的。
程余抱著蕭風又去甲板上曬太陽。
甲板上很熱鬧,十幾個人談笑風生,也有人撫琴舞袖,只是已不是那日看到之人。
程余不喜歡跟他們廝混。
這幾日觀察,他覺得畫皮師似乎是一種不知道苦惱的人,整日笑容滿面,載歌載舞,又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皮囊,整個不真實得緊,他看久了反而覺得頭皮發麻。
于是,他躲得他們遠遠的。
正好花船靠近岸邊。
岸上是一片粉色桃林,桃花半開半闔,似乎輕紗半遮的美人兒,意韻最美。
程余靠著墻壁,想著他之前還在一片桃花林里打了一架,似乎是將整個林子都拆了。
也不知道主人家看到了會不會氣暈過去,不對,應該先氣暈然后再嚇暈,桃林里還留了個死人呢。
他想著想著,覺得心情大好,嘴角也漸漸勾了起來。
他殺了一個半天人哎,多厲害。
想著正出神時,懷里的少年忽然動了下。
“醒了?”程余心中大喜。
蕭風卻看也沒看他,從他懷里爬出去,靠著一邊墻壁,蜷曲著身子發呆。
春日和煦,景致悠然,可落在少年身上,卻那般格格不入,似乎少年是被世間拋棄了的人。
程余臉色一僵,心情也不好了。
看著昔日好友這般,程余便是再豁達的心思也豁達不起來了。
“小風。”他湊過去,輕輕喊了聲。
蕭風沒理會。
“小風,你若有什么事,說出來,我幫你。”程余皺起眉,將手放在少年肩膀上。
蕭風瞥了他一眼,眼神古井無波,“沒事。”
“你若沒事,怎會這般?”程余不信。
蕭風又不說話了。
程余將臉湊過去,看著少年的眸子,“當年,你說,做到做不到先不考慮,總好過試都沒試。如今,你呢?”
蕭風避開程余的視線,面無表情。
“我比不上你,可也不是個笨蛋吧?”程余不肯罷休,下巴擱在蕭風膝蓋上,繼續說,“好歹是武榜第六十三,難不成連知道都沒資格?”
“走開!”蕭風冷淡說,腿動了動,不讓他呆。
程余也不生氣,反而有些欣喜,因為少年這明顯是有點孩子氣了,就逗他,“這幾天,吃喝拉撒可都是我照顧著,現在嫌棄我了。”
蕭風抿緊唇,往后縮了縮。
程余臉色僵硬,這是什么意思?
滾絮從二樓飛過來,停在少年膝蓋上。
蕭風伸手過去。
滾絮兩下跳上蕭風手心,咕咕叫起來。
程余撇嘴,人不如禽,真是太不給面子了。
滾絮叫了會兒,便不叫了,跳到少年肩膀上打盹兒。
蕭風闔上眸子,似乎也準備睡覺。
程余心中要罵娘,才醒過來沒多少時間又睡,有這種睡法嗎,連忙喊,“你不是又要睡吧?”
“我不會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