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都,晉國宮城。
姬據(jù)朝著大殿走去,他的身邊是屠岸賈。
姬據(jù)邊走邊道“屠岸大夫,本侯剛剛收到了魏相的書信,上面說陳國很快就會復(fù)國成功,并建議本侯等會在議事之中以此來提高聲望,你覺得如何?”
屠岸賈先是一愣,隨后忍不住笑了起來“君候,這魏相簡直是癡人說夢!以楚王的霸道,陳國是斷然不可能復(fù)國的。若是君候等會提起此事,不但不可能提高聲望,反而會成為諸卿、甚至是整個天下的笑柄啊。”
姬據(jù)默然片刻,嘆了一口氣“是啊,此事不提也罷。”
一刻鐘之后,晉國大殿。
晉侯姬據(jù)頭頂冠冕,默然而坐,宛如一尊雕像。
此刻,晉國上卿中行林父正在開口“諸位,士伯剛剛命人傳信給老夫,說他不回返絳都參與商議這陳國之事了。”
話音落下,其他四名卿臉色不免古怪。
先轂笑了一聲,道“想不到士伯竟然對天子之法如此沉迷嗎?”
中行林父微微一笑,道“非也。不瞞各位說,士伯在信中告訴老夫,陳國早則數(shù)日遲則半月必定成功復(fù)國,所以他也就不白跑這一趟了。”
先轂大笑起來“有趣。都知道那楚王乃是貪得無厭之徒,大晉若是不出手的話,楚王又怎會將到了嘴里的陳國給吐出來?”
話語之中充滿了嘲諷。
雖然先轂和中行林父也有過沖突,但在遏制趙氏這一點上雙方的態(tài)度是一致的。
趙朔眉頭微微一皺,淡淡的說道“先伯此言差矣。楚王吞并陳國,原本就有違禮法,必然會被天下諸侯所忌憚。他若是聰明,就應(yīng)該讓陳國復(fù)國。”
中行林父咳嗽一聲,道“趙孟此言也不對。楚王此人極為兇殘無禮,否則的話前些年也不會做出問鼎之事。這樣的一個人做出什么樣的事情都不足為奇,更何況他既然在明知道違背禮法的情況下吞并了陳國,又怎么會因為違背禮法而讓陳國復(fù)國呢?”
趙朔啞然。
在中原諸侯的眼中,楚國人就是不折不扣的“南蠻子”,而如今這位楚王的各種行為無疑又更加坐實了這一點。
但趙朔無話可說,不代表其他人就無話可說了。
欒盾眼睛微微一瞇,開口道“中行伯此言,老夫也不敢茍同。須知當(dāng)年也是這位楚王,登基三年不理世事,隨后一鳴驚人消滅了楚國斗氏而親政。有了這樣的例子在前,焉知如今楚王不會幡然醒悟?”
欒盾原本是個老好人,但這些天中行林父和先轂抓住水利工程一直不放,逮捕了許多欒盾麾下的官員,明顯有要把火燒到欒盾身上的趨勢。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欒盾為了自保自然也是要開口頂上這么一頂,不能讓中行林父和先轂在這一次的廷議之中過于主動。
至于六卿之中資歷最淺的郤克,此刻也和最上首的晉侯姬據(jù)一眼眼觀鼻鼻觀心,完全一言不發(fā)。
雖然郤缺的遺言是要郤克一直跟著趙氏,但郤克一方面暗中收了荀氏不少好處,另外一方面則覺得如果欒氏被除掉之后趙朔必然要更加借助郤氏的力量,因此在這場斗爭之中郤克果斷選擇中立。
別看中行林父、先轂和趙朔、欒盾是二對二,但中行林父是上卿,先轂是四大下卿之首,顯然要比欒盾、趙朔這兩個下卿強(qiáng)了不少。
這場廷議進(jìn)行到現(xiàn)在,雙方雖然你來我往互不相讓,但從聲勢而言,趙朔一方明顯落了下風(fēng)。
趙朔臉上無光,心中也是暗暗不爽,不免抱怨了一番魏相。
為什么是魏相?因為趙朔知道士會不回來的主意就是魏相出的。
不僅如此,魏相還寫了一封信回來給趙朔,言之鑿鑿的說什么陳國必然復(fù)國,讓趙朔抓住這個計劃啪啪的打中行林父的臉云云。
鑒于眼下這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