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魏相從樹林之中鉆出之時,也不過是短短五分鐘之后。
就是這五分鐘,戰局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地面上橫七豎八的倒著許多尸體,大部分都是楚軍的尸體。
但隨著楚軍主力的趕到,地上的晉軍尸體正在飛速增多。
即便這兩千兵馬都擁有著當世最為鋒利的武器,最為堅固的兵甲,但雙方之間的戰斗畢竟還是冷兵器之間的戰斗,并不是熱兵器對冷兵器那種跨時代的碾壓。
當十倍于己的楚軍主力壓過來的時候,這兩千兵馬依舊還是不能抵擋得住。
他們之所以還在這里抵擋,僅僅是因為他們在等待著魏相的歸來。
一輛戰車迅速的停在了魏相的面前,老爹的聲音傳來“快上車!”
魏相不假思索,直接跳上了老爹的這輛戰車,站在了甲首的位置上。
邯鄲旃的大叫聲從不遠處傳來“現在怎么辦?”
魏相毫不猶豫,用力敲響了戰車之上的金鑼。
鳴金收兵!
魏相一聲令下,邯鄲、魏、夏氏三家隊伍不約而同的開始后撤。
已經重新恢復了正常的楚王看著這一幕,冷冷的說道“給寡人追上去,一定要殺死魏相!”
雖然十分欣賞魏相,但此刻楚王心中對于魏相的殺機同樣到達了巔峰。
魏相不死,對不起屈蕩和彭名兩位忠臣的性命!
黃色的大旗飄揚,無數傳令官策馬狂奔,如雷的鼓聲響徹天際。
“我們要完了!”邯鄲旃在和魏相并肩而馳的另外一輛戰車之上大叫“楚國人追得太緊,我們沒有重整陣型的機會!”
魏相舉起手中的魏氏弩,用力按下懸刀,嗖一聲擊發,弩矢在空中劃出一道近乎平直的弧線,沒入不遠處一名緊緊相追的楚國百將喉頭。
在做完這一切之后,魏相才開口回答邯鄲旃的問題“不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
“因為你的眼睛只盯著身后的追兵和我,連你面前的情況都沒有注意到!”
邯鄲旃楞了一下,轉過頭來。
無數紅旗漫卷而來。
紅旗之下,九百多輛戰車同時奔馳,激起無數煙塵。
戰車之后,更有無數兵卒的身影若隱若現。
邯鄲旃這才長出一口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我殺了潘黨,我殺了潘黨!”
邯鄲旃極為得意。
魏相聳了聳肩膀,道“我還差點抓了楚王呢!”
“你沒有抓到!”
“我抓到了屈蕩,殺了彭名!”
就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執之中,身后的楚軍追兵也已經看到了晉軍主力的到來,漸漸慢了下來。
終于得到喘息機會的魏相、邯鄲旃和魏絳對視一眼,極有默契的發令讓剩余的部下們繞過大軍主力正面,隨后各自乘著戰車來到了中軍陣。
中軍陣之中,中行林父在,其他五卿也在。
中行林父冷冷的說道“魏相,魏絳,邯鄲旃,你可知道你們三人肆意妄為,為大晉帶來了多少麻煩?”
魏相抬頭,對著中行林父說道“就差二十步我就能抓住楚王,中行伯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中行林父猛然一頓。
過了幾秒鐘之后,中行林父說出了一句讓魏相意料之外的話“你做得很不錯,但若是沒有功勞傍身,老夫戰后還是要治你的罪。”
邯鄲旃正想說話,卻被中行林父粗暴的打斷“現在不是追究爾等責任的時候,爾等若是想要戴罪立功的話,盡管再度上陣廝殺便是。若無他事,就給老夫滾吧!”
中行林父畢竟是晉國上卿、執政、中軍將,或許他性格優柔寡斷,或許他威望不足以服眾,但這一刻他所表現出來的威嚴依舊凜然不可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