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靜掩了半扇門,讓屋里的光線不那么刺眼,坐到門口,開始納鞋底兒,看那小巧的模樣,只有可能是肖清荷的。
一時間,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
然而這一份寧靜沒有維持多久,高二嫂吃過午飯,就拿著從林靜那里借來的筲箕出了門。
遠遠的,看見林靜在門口納鞋底兒,高二嫂就招呼道“林靜,我來還筲箕了。”
林靜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迎了出來,伸手準備接過筲箕,高二嫂卻晃了一下,繞過她直接往前走,一邊笑道“我給你送回去。”
林靜在她后面無奈地搖搖頭,知道她還筲箕是假,八卦是真。
不過對付高二嫂這樣的人,越是隱瞞吧,她反而越好奇。而且這本來也沒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她想看就讓她看吧。真要是遮遮掩掩的,她還擔心她出去亂說話呢。ii
果然,高二嫂一到門口就探頭探腦的往里面看,看到晉平和晉安兩兄弟并躺在涼床上睡得正香,她回過頭來,小小聲的說“林靜啊,你跟二嫂說老實話,這兩個人和你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能有什么關(guān)系?就我上午跟你說的……”
“嗨!你跟二嫂還隱瞞啥?是不是鄉(xiāng)里有哪個貴人看上你了?你跟二嫂說實話,二嫂又不會笑話你!再說了,肖世和那王八蛋也走了那么多年了,你就算是改嫁,也沒人能說你什么。你跟二嫂說一說,二嫂幫你打探打探,看看對方的人品怎么樣,家里有些什么人……”
“二嫂,你說什么呀!”林靜跺著腳,說“你這話可千萬不能讓人聽見了,到時候別人可得笑話死我!”
她拉著高二嫂,離家門遠遠的,真心誠意的說“二嫂,你別亂想,里面兩個孩子是鄉(xiāng)里一位姓韓的老奶奶的外曾孫,荷花兒正月里住院的時候,韓奶奶也在醫(yī)院里輸液,我和他們家也就這么一點緣分罷了。也就是韓奶奶和荷花兒投緣,所以才有了今天這么一出。”ii
高二嫂覺得林靜說的很真誠,但是另一方面她又覺得,僅憑幾面之緣,別人鄉(xiāng)里的貴人就能拎著那么多的禮物過來拜訪,這不合常理呀!
她眼珠子一轉(zhuǎn),心說難道是那位韓奶奶心里一廂情愿的想法,而林靜這邊的的確確仍然被蒙在鼓里?
于是她說“你可知道這位韓奶奶是什么身份?”
林靜警覺的道“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不過是想幫你打聽一下這位韓奶奶一家的情況罷了,你就不怕他們家對你們有啥企圖?那句老話怎么說的來著?沒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林靜搖頭道“那不可能!我們娘倆一窮二白的,有什么值得人算計的?”ii
高二嫂神秘兮兮的說“那可不一定!你看,你生的也好,荷花兒生的也好,不是聽說現(xiàn)在有人喜歡把女人、孩子賣到河南去嗎?”
林靜沒好氣地道“高二嫂你想太多了!”
她覺得高二嫂真是越說越離譜了,韓奶奶一家哪里像是人販子了?
高二嫂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誰也不可能在自己臉上寫著好人壞人,你還是當心點。”
林靜懶得理她,拿過筲箕,說“這大熱的天兒,二嫂也別在外頭曬太陽了,早點回去歇個晌吧。”
高二嫂拿手扇了兩下,的確,正午時分的太陽,毒得厲害,才出來這么一會兒,她就感覺臉上的皮膚都已經(jīng)被曬得火辣辣的。ii
感覺從林靜這里也得不到什么更多的消息,她也就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屋內(nèi),晉平翻了個身,背對著門口,睜開眼,無奈的笑了笑。
農(nóng)村里這些三姑六婆還真是會想,又是他家的長輩看上了林阿姨,又是他家是人販子,想象力怎么就那么豐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