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夏侯凜從冥界回來，返回星凜殿卻發現隔壁的夕玦閣正亮著燈。

他沒有回將軍府？

夏侯凜狐疑的推開夕玦閣的門，果然百里無虞還在里面，正細心擦拭著自己那把“蝕骨”扇子。

“殿下回來了，”百里無虞抬頭笑著看著他道，“閻王可同意了？”

夏侯凜只是微微點頭，看著百里無虞說道：“你，怎么沒回將軍府？”

燭光之下，映得百里無虞那張娃娃臉有幾分朦朧，唇齒間的笑意是滿滿的溫柔，像是個孩子窩在家里等著大人回家做飯一般乖巧，似乎與前兩日那個殺氣滿身的浴血將軍全然不同。

看著百里無虞輕柔一笑，夏侯凜有些恍惚，卻聽百里無虞開口說道：“戰事緊張，來往將軍府尚需要些時辰，還是這里方便，而且，也很久沒有回來住了。現在想想，還挺懷念小時候的。”

百里無虞語氣溫柔低沉，輕輕一聲嘆息，回憶便似流云般退回從前，從前，這里也是靜如一汪水似的沉寂，可是他們也算是無憂無慮的活著，每天，看看星星看看月亮，逗逗貓，調調香料，也算是愜意。

可是終究留不住那些時光了。

再看如今整個靈域都彌漫著死亡的氣息，這些多少都讓夏侯凜感到壓抑，他坐在百里無虞旁邊，倒上一盞茶，只是看著那霧氣出神，那茶……

他突然想起了迎安茶館！

他曾和顧漸晚約定了五日之后迎安茶館見，可是這都已經六七天了……

這次，是無論如何也解釋不清了。

看著夏侯凜神情恍惚的模樣，百里無虞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又不免有些吃醋，呢喃一句：“你是不是還在想她？”

夏侯凜一愣，他有些狐疑的看向百里無虞，卻見百里無虞表面還是那么風輕云淡的說道：“我知道你在想她，第一日交戰的時候你就在找她，殿下，她的那頁篇章已經過去了，可你還是在想著她，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夏侯凜心中又是一顫，他從未想過，這么多年下來，自己不過一個眼神，不過一絲情緒，百里無虞竟然如此清晰了。

然而這個問題，卻格外刺骨。

他喜歡上她了？可是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

夏侯凜有些茫然的看向百里無虞道：“喜歡？什么算是喜歡？”

百里無虞聽后，先是一愣，隨即竟然有些苦澀笑道：“喜歡的感覺，或許就是你會知道他所有的喜好，能從細枝末節看得出他的喜怒哀樂，能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愿意時刻在他身邊，能隨時關心他，最重要的是，當他和別人在一起走的近時，你會吃醋，會不舒服，會很難過，甚至只想讓他身邊只有你一個人…………”

聽著百里無虞的話，夏侯凜倒是認認真真想了一想，他似乎并沒有這種感覺，他能想起來的，全然不是這些。

看著夏侯凜真誠的搖搖頭，百里無虞便垂眸嘆口氣道：“那殿下，她又是哪里好？”

她又能有多好，才能讓你念念不忘。

夏侯凜沉思良久，緩緩說道：“她，和我見過聽過的女孩不一樣吧，她沒有一般女孩那樣驕矜靦腆，有什么話就直說，很喜歡笑，而且很活潑，很多事情想的也很開，可能就是一個直率坦然的小孩子吧，我只是覺得，她很適合做朋友吧，可是終究是我辜負的她，你說的那種喜歡，我并沒有，對她我只有愧疚，她是個好姑娘……”

夏侯凜說的格外認真，似乎都是深思熟慮過后的，然而百里無虞只是默默的看著夏侯凜不做聲，他說他不喜歡顧漸晚，可是眸子里的牽掛和擔憂一丁點都不曾掩飾，百里無虞想開口再說一句，卻是想了又想，最終未曾說出口。

他知道有一種喜歡，也叫作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