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身上纏繞的繃帶,一邊跌跌撞撞地朝外跑了出去。
大門敞開,一道夏日正午的陽光直接打在了他的臉上,讓他竟不自覺地瞇起了眼睛,可轉(zhuǎn)瞬間,他便有些惱怒,自己堂堂五品修為,怎會被區(qū)區(qū)陽光刺到眼睛?
無意識地往前走去,一路所過,路人稀少,而最讓他感到驚訝和不解的,還是那些或遠或近,或直接,或隱藏起來的奇異眼神。
憤怒,仇恨,悲傷
這些絕不會是因為自己武功盡失之后,旁人所該有的眼神,他猛地心中一突,趕緊又轉(zhuǎn)身往回跑,結(jié)果冷不丁踢到了石階,一下子撲倒在了丹藥房的門口,看起來份外狼狽。
到底這肉身的底子還在,他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同時朝著門后陰影中的玉兒姑娘大聲質(zhì)問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他們會那樣看我?”
李輕塵當時為了能夠有力量擊殺崔兆,不顧一切地逆練絕學,雖然走火入魔,但腦中其實還存有一份極為模糊的記憶,只覺得似乎之后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卻又完全記不起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那躲在丹藥房陰影中的玉兒姑娘聞言,身子輕輕一顫,低下頭,沒有說話,倒是從后面聞聲走過來的裴旻堵住了他的退路,同時冷冰冰地道“想知道為什么他們那樣看你么,因為正是你,親手殺死了王大人!”
李輕塵的身體一下子變得極其僵硬,他瞪大了眼睛,緩緩轉(zhuǎn)過頭來,目光中滿是震驚與不解之色地看向了裴旻,希望后者告訴他這不是真的,然而后者卻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之后便緩緩地說出了事實。
“當時你不知為何突然發(fā)了失心瘋,逆練絕學,導致走火入魔,而后王大人為了救你,不顧一切地替你擋下了那位真武殿主義子的傾力一擊,可他卻未曾防備過你,被你從后,唉,罷了罷了,總之,此事本該追究你的責任,但依照王大人生前的囑托,無論如何也不得因此事而找你的麻煩,眼下你武功盡失,今后,就好好地做為一個普通人活下去吧。”
說罷,便轉(zhuǎn)身離去,再未多言半個字。
這一次,長安鎮(zhèn)武司的損失可謂是極其慘重,司內(nèi)戰(zhàn)力,十去七八,又兼白依依之事,就連武督大人也沒了消息,他不得不主動承擔起絕大多數(shù)事宜,忙得那是焦頭爛額,而朝廷那邊更是沒有好言語,不光是將他們罵得狗血淋頭,甚至還成立了一座新衙門,這么多事壓在心頭,他也沒了和李輕塵好生言語的心情,更何況老王之死,對他而言,亦是一輩子也難抹除的一個疙瘩,哪怕老王本人不怪罪李輕塵,但不代表他們這些外人就也能如此作想。
李輕塵呆立在丹藥房門口,一言不發(fā),數(shù)息之后,終于再也忍不住,陡然間似癲似狂般地仰天大叫了一聲,接著便朝外狂奔了出去。
裴旻自然不會說假話,老王的確是為了自己而去攔下了那一擊,況且這件事自己本也有些印象。
如此作為,可以說老王用生命證明了他先前在清涼池所言之事,他的確是老辛的朋友,這是千真萬確的事,不然他絕不會對自己如此袒護,那么之后的一切也全都可以說得通了,若非如此,他又豈會刻意垂青自己,甚至不惜幫助自己求取天品真經(jīng)呢?
可自己,可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他已不敢回想,只是一路往前狂奔,亦無人現(xiàn)身阻攔,等到他一直跑出了這座長安鎮(zhèn)武司,一直沿著街道跑到了人流繁盛之地,才終于停了下來。
滿大街的人,來來往往,各有生活,沒有一個人回頭去看他,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似的,也仿佛半個月前的一切也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沒法子,長安就是這樣一座城市,哪怕它曾經(jīng)遭受的傷痕再重,也會很快恢復如初,多少世人的悲歡離合,不過是歷史上不起眼的一點小水花罷了,從后來人的臉上,看不到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