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寒意漸濃,天際一輪如鉤殘月的邊緣,正縈繞著一層極為不詳的血色,地上的人兒,皆為心中的而起舞,肆意殺戮,秋風起,葉兒落,一股冷峻之意,緩緩地籠罩了整個鹿兒鎮,這座偏遠小鎮往日的寧靜與祥和,在今夜,蕩然無存。
瞬身止步,探手前抓,右手的五根手指呈爪狀,拇指在下,四指在上,牢牢地扣住了一柄從旁邊巷子里的陰影中,極為陰險地偷襲斬向自己的長刀。
李輕塵轉頭一看,卻是個渾身浴血,眼神之中滿是驚恐,顯然是受了極大刺激的年輕人,望著其年歲比自己應當也大不了多少,眉眼之中還有著一絲稚氣,一條腿上有著一道極為明顯的豁口,應當是被利刃割傷,此刻還在淌血。
是個外鄉武人,而且還是個倒了大霉的外鄉武人,明明實力不夠,卻偏生要跟著其他人一起來鹿兒鎮湊熱鬧,前些日子倒也未曾怎么欺壓過本地百姓,但奈何遇上了殺紅眼的人,他縱使有理也難言,最后僥幸逃出了屋中,卻因為大腿受了傷,流血過多,跑不遠,只好在這里暫且躲藏,想要包扎一番,在聽到腳步聲時,便下意識地想要先下手為強。
渾如一只受驚的小獸。
手上傳來的感覺十分清晰地告訴了李輕塵,對方手握的,無非只是最普通的黃品兵刃罷了,亦無真氣灌注,而且縱然同是黃品兵刃,其中也有高下之分,手下這柄長刀粗制濫造,依他先前的眼光來看,根本比一般的農具強不了太多,說是兵器都是抬舉。
“咔!”
五指微微用力,輕輕一震,一股巧勁便順勢找到了長刀內部的脆弱之處,輕而易舉地將整柄長刀直接炸成了一節節碎片,這一幕頓時看得那年輕人瞠目結舌,好懸沒把兩顆眼珠子直接瞪出眼眶來。
這是什么招式?
李輕塵看了看他,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一個字。
“滾!”
言罷,不再搭理這已經完全被嚇呆住的可憐蟲,繼續快步朝著駱家宅子的方向迅速趕去。
一路所過,滿目瘡痍,鹿兒鎮已是四處起火,屋頂上人影錯落,起降不停,不時伴隨著一道凄厲的慘叫聲,眨眼間便有一條鮮活的生命直接落在地上,化作了一具尚還有溫熱的尸體。
在這一刻,人命正如草芥一般脆弱和不值錢。
這便是最真實的世道啊,弱肉強食,優勝劣汰,其鮮血淋漓之處,比之未開化的森林野獸也不遑多讓。
或者說,人,本也是野獸的一種。
這一地的狼藉,讓自幼已習慣了見到尸體的李輕塵也不愿再多看,心中擔憂駱家父女二人,趕緊加快了腳步,奈何他越是不想招惹麻煩,麻煩卻偏生要自己找上門來,還未走出太遠,他便心生警兆,一個閃身,身子騰起,于空中翻轉三圈后,瞬間倒落回了十步開外,輕松躲過了斜刺一擊。
來人見狀,亦是情不自禁地喊道“好俊的身手。”
李輕塵抬眼看去,卻是個弱冠之齡上下的年輕人,身穿一件墨綠色武人袍子,手持一桿破陣霸王槍,細腰寬膀混似猿猴,面目英武更勝霸王在世,正是那號稱雙臂千斤不過的小霸王項南。
當然,他并未聽過這個名號就是了,畢竟江湖這么大,并不是所有人的名字,都能被天下人所記住。
躲過了對方那勢大力沉的一擊,李輕塵卻也不為那人的偷襲而動怒,相反,其神色從容就好似正在與一位普通的路人攀談商量,語氣極為平和“勞煩,我過去接幾個人就走,還請閣下不要攔路。”
項南面露冷色,禁不住譏笑道“呵,你已是自顧不暇,竟還想跑去接其他人?小爺我實話告訴你吧,今晚誰也走不出這鹿兒鎮!”
武人們說話做事,向來都喜歡直來直去,一顆武膽通透,比之喜歡拐彎抹角的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