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泄完心中的積郁,法海默念佛號,重新恢復了靈臺清明。
見那些可憐女子依舊是如先前出來時那般,身上不著絲縷,法海微微側過臉,揮手扯過散落地上的僧衣,鼓動法力一一披在她們的身上。
“阿彌陀佛,那些假借佛名,作奸犯科的賊人已經被小僧拿下,諸位施主姑且可以安心了。”
“……”
四周一片沉寂,那些被寺中假和尚當做泄欲工具的女子面面相覷,偶爾有看向法海的目光,其中流露著些許懷疑與畏懼。
良久,終于一個較為年長的女子咬咬牙站出來,屈身施了一個萬福,磕磕絆絆地開口問道。
“這位長老……當真不是與那些畜生一伙的?”
“小僧法海,師承寧鄉溈山寺,乃是佛門正宗,自非與那些賊人同流合污。若是施主不信,這位是本地土地神,他可以替小僧作證。”ii
拉過身旁打醬油的方源,法海微笑著安撫道。
那女子看向方源,眼神中透露著疑惑。
她并非是白巖山附近的村民,自然不甚了解當地的土地尊神是怎樣一副模樣。
倒是她背后有一個年紀要小上許多的少女,似乎是本地人,待看清方源面目后猝然發出一聲驚呼。
“他與我曾在土地廟中進香時見過那尊土地爺面貌幾乎一模一樣。”
方源聽到此話,自然也不在隱瞞,又兼顧這白巖寺中的禁制業已被法海破開。
神力溝通,卻是借著自己身為一方土地的權柄,騰云駕霧,漂浮而起。
法海身后的彌勒大佛,與方源彰顯的神跡交相輝映,見到這一幕,那些個女子如何意識不到自己是遇上方外真人。ii
一朝得以解脫,再回顧往日命途的多舛有心緒怯弱之輩,卻是紛紛跪伏在地上,再也無法忍住放聲痛哭出來。
能被寺中這幫假和尚看上的,自然不會是庸脂俗粉之人,鶯鶯燕燕,有二十余人,個個是生的如花似玉,一并跪倒在地上,場面頗為壯觀。
便是為首那名要堅強上許多的女子,也不由眼眶微紅,環臂摟住身后一個正在抽泣的少女無語凝噎。
依稀有些相似的面容,法海哪還不知是怎一回事。
“妾身陳香蓮,與小女謝過長老救命之恩。”
好一會兒,從肆虐的悲意中緩過神來,陳香蓮拖過自家女兒,一同到法海面前行了一禮。
“卻是小僧來遲,讓陳施主多遭了許多冤屈。小僧冒昧問一句,施主對接下來的日子可有什么想法?”ii
自覺無法承受對方的謝意,法海略微偏過身子,讓過這一禮,驀地開口問道。
“這……夫家看重清譽,妾身與小女皆失了清白身子,便是回家,也是死路一條。妾身過去未嫁時曾學過幾手女紅,想來補貼些家用,勉強養活母女二人應該沒有問題。”
一聲自嘲的苦笑,陳香蓮言語中有戚戚之意。
“那還有其他施主,家中也是一般嗎?”
法海沉默半晌,兀地又問道。
“此處諸多姐妹,大都是因為久無所出,為家中夫婿翁媼所厭,方來寺中拜佛求子的,卻不料落入那等邪淫之人的圈套。等到此間事情敗露,家中翁媼又如何放得過?”
陳香蓮擦拭一番眼淚,道出此中緣由。ii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便是放在思想開放的后世,都有許多人糾結于有無子嗣,更不消說如今這個封建的年代。
女子生不出子嗣,便是最大的失德。
甚至是像那位吳掌柜這般天生腎水不足之輩,家中往往也會將無所出的罪名施加在女方身上。
誰讓這個年頭,女子天生就要比男子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