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村,是坐落在京郊的一處小農莊。
這里居住的,基本都是京中某家武勛的佃戶。
當然,此佃戶非彼佃戶,住在這里的,祖輩皆是跟著公侯沙場上賣過命的親兵,那份沉甸的勛賞里或多或少都有他們流過的鮮血。
待到天下大定,沒了戰事,托了主家仁慈,賜下田宅。
名義上是佃戶,實際卻是偷漏賦稅的文字把戲。
每年只需象征性地給主家寄送些時鮮田物,聊表心意,其余便都歸自己所有。
一年辛苦耕作下來,日子倒也算過的滋潤。
可是今天,一切卻都被顛覆。
熊熊的火焰自村頭燃起,卷席過村中屋頂干燥的茅草,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
濃煙伴著孩童的哭喊,婦人絕望的咒罵,成為村里唯一的旋律。
其中夾雜些許濃郁的血腥,似乎正在暗示了某處慘絕人寰的幕景。
……
“痛快,痛快!”
口中尤且還混雜著含糊不清的咀嚼聲,將腦袋從某個到死眼中還殘留著憎惡與絕望的壯年男子胸前抬起,一張怪異丑陋的豬臉露出暢意的笑容。
“老長蟲,咱們幾時沒有這么肆無忌憚地享用過血食了?”
回應它的是一陣鱗甲摩挲地面發出沙沙的聲響,以及仿佛水果罐頭不堪重負被擠破時,那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將幾具不成人樣的尸體丟下,依稀還能從他們破爛的衣胄上,看出府兵的痕跡,一條三四丈長短的墨鱗大蛇嘶嘶吐息爬在豬妖跟前。
“國師千叮嚀萬囑咐,莫要輕易在普通人面前露出真身,你可倒好,權當做耳旁風。”
“若不是我替你處理干凈首尾,萬一今日從中走脫哪個,壞了國師大事,我看你有幾斤幾兩好給他老人家瀉火的。”
銅鈴大小的眼眸中露出人性化的情緒,蛇妖不滿地責怪道。
“嘿嘿,這不是有兄弟你在嗎?”
一時被嗜血的念頭沖潰理智,待到清醒過來,豬妖已經是把不大一座村莊殺得雞犬不留。
此時方才后知后覺想起國師的囑咐,登時把一頭無法無天的混世妖魔嚇得七魄去了三四。
“好險吩咐要抓的這些小娃娃,沒給俺老豬弄死,不然讓國師知道了非得扒去俺老豬一層皮不可。”
“不過你說那蜈……國師也真是的,放著好端端的妖王不做,非要去凡人的破朝廷里面當那勞什子國師,用人類那套規矩束縛自己,這不是閑著淡疼嗎?”
蹄狀的前肢后怕似地拍拍滿是鬃毛的前胸,門板大的豬臉顯出糾結不解的神色。
“所以人家是半步超脫的絕世大妖,你只能躺在這里混吃等死,國師那樣的神仙人物,又是你我這等小妖可以妄加揣測的。”
狠狠瞪了沒腦子的豬頭一眼,四下瞅瞅無人,磨盤大小的腦袋湊上前去,在豬妖一臉的警惕中,從剛才起就是一副司馬臉的蛇妖突然呈現熱切的姿態。
“我僥幸偷聽到那兩名使者的交談,再加上先祖血脈中殘余下的些許印記,國師他啊……嘿嘿,八成是想利用人間天子的氣運,強行化龍!”
蛇妖鄭重其事換來的,是豬妖越發懵逼的眼神。
“畫龍,畫什么龍?就那個還不夠我塞牙縫的胖子,吃了就能畫條龍出來?”
“……”
本以為這個秘密能換來同伴的驚呼,未曾料想過這樣的結果,蛇妖愣了愣,以為是自己沒說明白,重新耐下性子補充道。
“不是畫龍,是化龍,就是那個從蜈蚣變成龍,長長粗粗,還會飛的那種。”
蛇妖扭動著身子,似乎想要給對方比劃。
過了好半天,豬妖才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