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和馬順說幾句話的功夫,賈小四出來道“張大人快去,陛下找你呢。”
朱祁鎮進偏殿昭仁殿,轉身一看,張寧沒跟進來,忙讓賈小四出來找。他有很多話要和張寧說。
張寧進殿行禮參見畢,專心當一名聽眾,傾聽朱祁鎮訴說和王振的師生情,中間賈小四請示上御膳,朱祁鎮以吃不下為由拒絕了。
待他說完,已是兩個時辰過去,太陽西斜,日色將暮。
張寧餓得肚子咕咕叫,道“陛下可覺得好些了么?”
“好多了。”朱祁鎮看起來臉色沒有之前難看,也沒有之前悲傷,只是神情略有些憂郁。
“陛下想怎么處理此事?”傾訴完,事情總得解決。
朱祁鎮抿了抿唇,抬眸望向御桌下首左側,那兒的官帽椅空著。張寧坐在下首右側。
收回視線,朱祁鎮聲音低沉道“讓胡瀠查清此事。”
張寧很意外。你訴說王振種種好處,最后居然要調查?那你說這么多做什么?他無聲吐槽了一句,瞥了一眼朱祁鎮漸漸沉靜的臉龐,多少有些明白,之前感情有多么深,此時的背叛就有多么可恨。
接著,朱祁鎮宣胡溹進宮,讓他調查胡大酋彈劾王振之事。對這個結果,胡瀠很意外,領旨之余,意味深長看了張寧一眼。
我只是當好一名觀眾。張寧無聲自語。
眼看宮門即將落鎖,張寧告辭出宮,走出宮門的一剎那,只覺疲憊不堪。打響今天這一戰,準備了兩個月不說,還有運氣。王大酋奏章快讀完時,張寧悄悄把玉佩戴上。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戴,是擔心這么長的奏章讀起來不止一刻鐘,可不要王大酋沒讀完,轉厄運,那就糟了。
至于為什么不開始讀時戴上,一刻鐘后取下再戴,則是不能精準的計算一刻鐘。要緊關頭,慎重起見,張寧不敢冒險。
王大酋讀完奏章,朱祁鎮破天荒的吩咐王振呈上去,很大原因有玉佩加持運氣的成分。
不過,王大酋堅持當殿讀奏章,朱祁鎮聽到彈劾王振時沒有打斷,則是張寧之前的話在朱祁鎮心里烙下烙印,要不然他不會悄悄去太廟祭拜先帝。
之后慈壽宮爭執,看似沒有張寧什么事,其實張寧料定顧命大臣肯定會在議政的時候將消息透給太皇太后,為防太皇太后一時心軟,因而讓悠悠提前進宮向太皇太后請安。湊巧的是,這兩天太皇太后腿疾發作,悠悠提前進宮請安,為她捶腿,在太皇太后看來,是孝順。
讓張寧沒想到的是,太皇太后對王振沒有心軟,竟以家奴為由要直接打殺了事。
朱祁鎮的表現就耐人尋味了,誰都看出他要保王振,為此甚至說出不要皇位的話,把太皇太后氣暈過去。
可僅僅傾訴兩個時辰,回憶一遍和王振相識相伴走過多少年,有多么深厚的師生情份后,朱祁鎮的態度便變了。
他作出這個決定時,張寧來不及戴上玉佩,可以說在沒有任何外力作用下,他宣胡瀠進宮,把調查王振的事交給胡瀠。
事情至此似乎進入第二階段,只要證據確鑿,便能定王振的罪。
張寧將今天發生的事在腦中過了一遍后,卻不這樣認為。或者朱祁鎮只是想確認王振有沒有做下王大酋彈劾的那些惡行而已。
馬車快到安鄉伯府時,張寧又想起一件事,在慈壽宮回乾清宮的路上,朱祁鎮曾提及王振的種種好,他曾一針見血地指出,王振倚仗他的寵信而胡作胡為。難不成這句話對他造成極大沖擊,以致他決定弄清真相,看看王振到底做了哪些事?
朱祁鎮應該知道胡瀠查清案情,審問完畢后,不會就此作罷。到時,他要怎么保王振?
張寧皺眉沉思,以至到府而不知。
自從張寧通過校閱進宮當值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