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人,此策一出,小子便成天下商鋪公敵了。”張寧苦笑道。
終太祖一朝,商賈不得穿絲綢的規矩極嚴,如今幾十年過去,京城依然如是,很多偏僻的州縣卻漸漸松馳,穿絲綢的商賈日益增多。
張寧另一個辦法是,先派錦衣衛校尉嚴查,將平日穿絲綢在街上晃蕩的商賈抓起來,再由皇帝下詔,示以恩典。
當然,這是最后一招,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這么做。
至于他所說的,成為商鋪公敵,不過是借口,資源就那么多,一方面增加,另一方面肯定會減少。換句話說就是,是藏富于民還是藏富于國。
明朝特殊的稅收制度,導致后期的稅越收越少,農民的負擔越來越重,一旦遭遇天災,農民就活不下去了,為了活命只能抗爭,于是起義頻發。
這是一百多年后的事,張寧本可以不管,但問題在于,正是朱重八定下的科舉免稅政策導致這種局面。中舉的人越來越多,合理避稅的人自然越來越多,逃稅的人多了,稅哪還收得起來?
沒有稅,國庫的銀子從何而來?
國庫沒有銀子,談什么發展武器,強化軍隊?朱祁鎮征伐瓦剌的心愿怎么完成?張寧怎么建功立業,怎么三年封侯?
嗯,貌似三年之約沒有用了,但男子漢大丈夫,不能讓人看扁。
楊榮不明白張寧的小心思,沉思一小會兒,道“確實不能讓張大人擔此罵名,請陛下在詔書中提上一句老夫獻言。”
張寧負責皇帝出行儀仗、刺探軍情、為皇帝耳目,稅收沒有他的事,他好心提醒,自己不擔著,對不起他。楊榮顯然想為君國作出犧牲。
張寧道“這么一來,老大人一世清名盡毀。”
一個貪得無厭的罵名是跑不了啦。
楊榮苦笑道“只要國庫充盈,老夫挨幾句罵算不得什么。”
我只想要些好處,并不在乎罵名。張寧無聲吐槽,道“小子的名聲一向不怎么樣,如果老大人允準將從商賈的稅收中撥一半裝備軍隊,這罵名嘛,小子擔擔也無妨。”
國庫的銀子用在什么地方,有時候皇帝說了不算。
朱祁鎮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楊榮。
楊榮一怔,隨即笑道“你呀,原來給老夫挖好了坑。你可知道,天下商賈一半稅收是多少?”
“不知道,不過肯定比農稅多得多。而且高中之人不能免稅,不管東家是高官還是小民,一律得交稅。楊大人,你名下商鋪也是要交稅的。”
張寧可不信楊榮名下沒有產業,要么商鋪,要么田莊,肯定有產出,才能支撐他衣著光鮮,三餐豐盛,人情往來,車馬代步。
楊榮搖頭笑道“張大人,太精明可不好。”轉頭向朱祁鎮解釋道“臣家中有兩處商鋪幾十畝良田,都是舍弟經營,臣并沒管這些事。”
這也是官宦人家的正常形態,有讀書天賦的孩子,家族資源會對他傾斜,為他延請最好的先生,供他書籍筆墨,盼他有朝一天能高中。沒有讀書天賦的孩子,則早早學習賺錢的營生,用賺來的銀子供養有讀書天賦的兄弟。
只要家族中有人高中,便能成為家族的保護傘,家族產業在他的庇護下日益興旺。
楊榮的家族也不例外。
張寧道“與其和他們吵翻了天,不如用實際行動表明態度。楊大人,你若讓令弟主動繳稅,可有說服力得多。”
他是閣老,文官中排名前三的人物,帶頭繳稅,意義非同凡響。
朱祁鎮笑道“張卿說得有理,楊卿不妨做帶頭人。”
繳稅的人越多,國庫越充盈,他自是樂見其成。
楊榮為難道“不是臣不起帶頭作用,只是這兩家商鋪的東家是誰,極少人知。若是公開,只怕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