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來信了?張寧吩咐停車,接過八百里加急的家信,馬車再次行駛。
張寧就在馬車里拆開信看了起來,洋洋三大張紙,全是張勇夸贊的話。父親這是高興得語無倫次了。
張寧把信折好揣進懷里,眼角余光瞥見一輛馬車迎面駛過,遮擋車門的竹簾繪一株含苞待放的荷花,荷花旁,一枝飽滿的荷葉青翠欲滴。雖只一幅簡單的小畫,卻讓人感覺到旺盛的生命力。
“去看看這是誰的馬車。”張寧道。
跟隨在馬車車側的高小弟應聲撥轉馬頭跟了上去,不一會兒馬啼聲響,他回來了,道:“大人,是楊閣老家的馬車,車里坐的是三姑娘。”
“楊三姑娘?”張寧怔了一下,道:“她出府做什么?”
高小弟道:“說是應邀去慈壽宮為太皇太后撫琴,直到宮門落鎖才出宮?!?
悠悠說的話在張寧耳邊響起:“她是才女,字畫琴三絕,畫怎么樣我沒見過,琴我聽過,太皇太后壽筵曾宣她進宮撫琴……”
楊士奇收到父親的回信了嗎?她知道親事已定嗎?張寧沒有下車和她敘談的想法,道:“走吧?!?
馬車剛啟動,身后一個女子聲音喚道:“張大人請留步。”
得,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張寧只好讓馬車停下,掀簾一看,楊容兒的車夫駕車轉了個彎,趕了過來。
兩車擦肩而過,本就相差不遠,不過幾息,便到了。
車夫放下小凳子,丫環掀起那幅繪荷花圖案的細竹簾,楊容兒走了出來。她一身紅色衣衫,白裙上繡的也是含苞欲放的荷花。
那晚匆匆一瞥,竟沒發覺她喜歡荷花。張寧無聲自語,掀簾下車,道:“楊姑娘畫得一手好畫,只是荷花沒有植于水中,不免成為無根浮萍,若是畫上水,再在水中畫兩三條小魚兒,意境便不同了?!?
楊容兒見他挑刺,并不生氣,靈活的大眼睛看他一眼,道:“張大人說得不錯,哪天張大人得閑,還請為小女子畫這么一幅?!?
從張寧來到這個世界,初次遇見悠悠,畫她的小像便可發現他不善畫畫,畫中的悠悠面目呆板,眼睛無神,不及真人之一二,也就得個形,完全沒有神。
被人當面叫板,卻不能應戰,張寧的尷尬可想而知。不過,他很快反唇相譏:“本官不是閨閣女子,成天吃飽飯閑著沒事干,只會畫些有的沒的;也不像那些讀死書的書呆子,不事生產,只會涂涂寫寫?!?
得,你是錦衣衛指揮使,你有資格說這話。楊容兒抿嘴笑了笑,道:“不知大人要去哪里?”
“回府?!?
“大人為何叫人攔住小女子的馬車?”楊容兒打量張寧兩眼,道:“難道大人也是書畫大家么?”
表示沒有時間涂涂寫寫不見得就不會畫畫,畢竟張寧確實有官身,是以楊容兒有此一問。
“不是。隨便問問?!睆垖帨蕚渥吡?,道:“天色不早,姑娘還是趕快回去吧?!?
楊容兒笑道:“我本來要回府,現在又不想了。聽說安鄉伯府是風水寶地,小女子最近閑來無事,看了幾本堪輿的書,若是大人不介意,小女子想過去瞧瞧,不知可否?”
為什么說安鄉伯府是風水寶地?因為出了一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錦衣衛指揮使,勛貴、官宦們眼都紅透了,怎么看自家兒子怎么不順眼。
楊容兒顯然也聽到類似的說法。
這是找借口到我家嗎?張寧道:“今天太晚了,以后再說吧。沒什么事的話,姑娘還是快些回府?!?
宵禁即將開始,首輔家的姑娘自然不用擔心,不過一到入夜,街上便空蕩蕩的,你一個姑娘家到處亂跑,很奇怪啊。
楊容兒笑容不變,道:“才剛入更,并不晚?!?
“我有公務在身,不能陪伴姑娘。”
“張大人是否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