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明月掛在天邊,宵禁開始,路上沒有行人,只有一輛比普通馬車寬敞一些的馬車悄無聲息駛過。
車窗細竹簾卷起,清冷的月光照在一張俊朗的臉上。
張寧不知想什么想得入神,竟沒有發現馬車停下,直到任高下車敲門,被三長兩短的敲門聲驚醒。
老婦柳婆婆開門引馬車進去,張寧熟門熟路到悠悠所居的院子。
“真沒想到楊容兒有這么剛烈的一面。”悠悠唏噓不已。
誰都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待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綠蘿從府中仆婦口中聽說,向她稟報,巴圖幾人已被扣留,她聽后對楊容兒很是欽佩。
易位而處,她最多救下婦人,給銀子安葬死去的幼童,不會命令手下毆打巴圖等人,不會捆他們,更不會帶人堵住臚鴻寺大門,和格斯爾對峙。
楊容兒會不清楚這么做的后果嗎?不見得。可她還是這么做了,可見在她心中,官位權勢如浮云。
張寧凝視她一息,道:“忘了告訴你,格斯爾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洗澡,渾身發散讓人聞之欲嘔的臭氣。”
巴圖也是,不過相比較而言,氣味要輕很多。
“什么?”悠悠愕然。
“你們姑娘家不是最愛清潔嗎?聞到那么臭的氣味,不當場嘔吐實屬難能。我倒是挺佩服她這一點。”張寧認真道。
不要說楊容兒了,就是他聞到那股子味道,都想吐,要不然怎會態度強硬?這味道的作用不小。
悠悠表情古怪道:“她怎么受得了?”
“難得的是,我送她回府,在馬車上她沒有嘔吐。”說實話,馬車駛離臚鴻寺,張寧都想大吐特吐,實在是格斯爾身上那股子味道太特別了。
“你送她回府?”悠悠不想討論格斯爾身上的味道,轉移話題道。
“當然。我怎么能讓她一人回去?”張寧理所當然道。作為一個維護大明百姓的幗國英雄,張寧真心實意表達敬意。說實話,如果說之前他對楊容兒只限于這人是楊士奇的孫女,傳說中的京城才女,現在則對她印象深刻。
她做到很多官員做不到的事。當然,若沒有張寧先在朱祁鎮面前周旋,再現身收拾手尾,這件事肯定會成為政敵攻訐楊士奇的借口,搞不好楊士奇就得致仕回家了。
張寧做了這么多,不是為了保楊士奇,而是因為兇手必須被索之以法,哪怕這人是外國使者。若是有人因此而攻訐、彈劾他,他接著就是。
悠悠似笑非笑道:“你是不是對她動心了?這樣的奇女子,若我是男子,也會動心的。”
張寧打趣道:“怎么,準備多一個姐妹?”
“自從皇祖母病后,常宣她進宮撫琴,我三四得見她一次,倒和她熟悉了。她一向冷冷清清,我以為難以相處,沒想到很對我脾氣。”悠悠笑道:“只要你能說服皇祖母,又有何不可?”
張寧默然。
悠悠調皮地眨了眨眼,輕笑出聲,顯然剛剛是和張寧開玩笑。
這就沒意思了,張寧別過臉。
兩人在院中說話,今晚滿月,月亮又圓又大,月光如洗灑在兩人身上,燭火反而黯然失色。此時他望的是院側那一叢竹子,月光透過葉子,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竹葉紋絲不同,這天夠熱的。張寧腹誹,側過臉,端起面前桌上的酸梅湯。
酸梅湯中碎冰輕輕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張寧心中一動,道:“有一種甜食叫做冰激凌,你吃過沒有?”
“沒有,很好吃嗎?”
“真沒有?”張寧追問。
“當然。好吃嗎?你府上的廚子會做?讓他過來教教我府上的廚子好了。”悠悠好奇道。她喜歡美食,不過一向初嘗即止。但這不妨礙她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