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不睡覺,跑到府里最偏僻的地方打坐?鄭王半點不信,隨即明白,肯定是楊士奇那老貨橫插一腳,張寧不得同時娶兩個,愛女這是接受不了啊。想來也是,郡馬除了郡主,怎么能有別的女人呢? “悠悠,你不用傷心,父王明天就去求陛下撤回張楊兩家的親事。”鄭王下定決心道。為了愛女,就算受重責失去帝心又有什么?愛女第一,其余的都往后排。 “父王,不是你想的這樣。現在夜已深了,你先安歇,我們明天去靜室看看,你就明白了。”悠悠平靜地道。 鄭王想了想道“好,明早我們一起去看。” 悠悠行禮告退,鄭王讓小太監提氣死風燈送她回去。派的正是那位人中長,下巴短的小太監。 小太監佝僂著腰走在悠悠身側,位置剛剛好,氣死風燈的燈光剛好照亮悠悠前面的路,但又沒越過悠悠。 走了一段路,悠悠道“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時候進王府?” 她離開鄭王府來到京城不到一年,從來沒見過這位小太監,能讓父王帶在身邊,可見信任,這人是怎么做到的? “回郡主的話,奴才名叫鄧志成,因為粗識幾個字,得王爺青眼,在王爺身邊侍候。”小太監鄧志成恭敬道。 “既然識得字,為什么會凈身?”只有窮人家的孩子才會凈身,能讀書識字,家里的境況肯定差不了。 鄧志成道“奴才的父親幼時曾是士紳之子的書童,粗識得幾個字,奴才小時候他尚健在。奴才的字就是他教的。奴才十歲那年,他因病去世,家母悲傷過度也跟著去了,奴才只好凈身。” 十歲凈身,到現在也有好幾年了,要是進了鄭王府的話,為什么她一直沒瞧見?悠悠心里更加起疑,沒有再問。 藩王府里也能使用閹人,不過有定額,正因為有限,所以才要求嚴格,府里有幾個閹人,悠悠清楚得很。 悠悠回到閨房已近四更,她一邊在綠蘿服侍下收拾,一邊吩咐道“在后門旁邊的院子找一間廂房,打掃干凈,掛一幅觀世音的畫像。” 綠蘿沒問原因,應聲出去吩咐,自有婢女連夜去打掃。 夜已深,悠悠躺在床上卻睡不著,只是想著張寧的款款情深,情難自禁,直到窗紙透出蒙蒙白光,才朦朧睡去。 她這一睡就到半晌午,醒來時,鄭王已在廳上等候,只是心疼愛女,不忍心讓婢女叫醒她。悠悠洗漱更衣吃飯,然后父女倆帶著大群的婢仆來到后門。 距后門約一箭之地有一個小院子,一直空著。昨晚婢女奉命過來打掃,這時鎖一打開,小小的院子一塵不染,推開虛掩的廳門,只見正中掛一幅觀音持凈瓶相,畫中的觀音一臉慈悲的俯視眾生。 這畫,乃是名家世畫,綠蘿奉命從庫中打出來,連夜掛上的。 畫像前的香案上,擺一個精致的香爐,爐中有幾根燒燼的檀香。香案前有一個素凈的錦墊,除此之外再無一物。 鄭王在廳門口站了一會兒,滿腹疑惑道“你平時沒事到這里禮佛?”難道愛女在京中受了委屈?母后那么寵愛她,皇帝待她有如胞妹,誰敢給她委屈? “是,父王這邊請。”悠悠說著舉步入內,來到香案前,對著觀世音的畫像虔誠行了一禮,才轉身道“父王請坐。” 早有識趣的婢女拿來一個一模一樣的錦墊,放在下首。 “悠悠,誰給你委屈受,你告訴父王,父王一定給你出氣。”鄭王坐下,心痛道。寶貝受委屈,以致只能向觀世音訴說,這還得了? “父王說什么呢?女兒自到京城,深得皇祖母疼愛,皇兄對待女兒和三位公主無異,哪有受委屈?自從聽說父王進京,女兒便在這兒設了靜室,供養觀世音菩薩,早晚一柱清香,祈求父王一路平安。” 原來為我祈求平安,鄭王大受感動,道“好女兒,真是難為你了。” “昨晚女兒睡不著,沒有驚動婢女,悄悄到這兒,給菩薩上一柱清香,靜坐片刻,回去時便遇到父王。” “原來這樣。”鄭王總算放心,道“沒事就好。” 悠悠回以微笑。父女倆就在這里說話,直到午時將過,鄭王肚子咕咕叫,才起身回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