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場的破池消息自然很快便能傳回洛陽,如今各色探子混跡于遍地,任何風(fēng)吹草動都會一一稟告。
洛陽的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皆在議論紛紛,高坐在龍椅之上的楚泉,看著匯報戰(zhàn)果的折子,顯然并不愉悅。
“陛下,還請派兵鎮(zhèn)壓,若是打到洛陽城定會民心不穩(wěn)啊。”
一名老臣出列,跪在地上央求道。
楚泉看著跟隨過自己的老臣,語氣并沒有過多沉重,僅是緩慢道“我知道了,退朝吧。”
“陛下…”
楚泉沒有給予眾人開口的機會,直接起身離去,身旁的老宦官大聲吆喝“退朝!”
隨后早朝又在一片唉聲嘆氣,議論紛紛下逐漸退去。
不少忠肝義膽的大臣,紛紛求見毫不作為的皇帝,都被擋在門外。年輕時曾跟隨楚泉左右的官員,已在大殿外忍不住破口大罵,那足以問斬誅族的話語,無不讓我們侯在外面的侍衛(wèi)太監(jiān)嚇出一身冷汗。
但不管如何張口責(zé)罵,皇殿里那位始終不做聲,等到大臣罵的累了,皆甩手嘆氣離去,好不容易熱鬧一回的皇宮,又冷清下來。
大殿之內(nèi)眾人口中的昏君,如今正坐在書桌旁,保持著持筆動作,可那一塵不染的紙上,沒有寫下絲毫字跡。
“怎么?被罵的靜不下心來?”孤春秋出現(xiàn)在大殿內(nèi),可真算來無影去無蹤。
楚泉依舊持筆姿勢,絲毫沒有放下的意思。
孤春秋行到楚泉身側(cè),拿過毛筆,在那張白了太久的紙上,寫下一個誅字。
隨后將筆隨意放下,絲毫不怕墨水亂尖。
“不得不說你這君王做的確實夠失敗,多年前后患不除,如今國難要起依舊在扭扭捏捏,真以為所有人都念你的情。”
楚泉并未還口,僅是啞然失笑。
“西北,那塊關(guān)了他幾十年的牢籠,一直都敞開著,你以為簡單的一句話就能化干戈為玉帛?”
“那我只能告訴你是癡人說夢,西北那塊城池你還記得是誰打下來的,又是誰送給他的,他是什么樣的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如今這頭瘋虎,怕是連最后幾年也等不了了,這一輩子都在忍,西平那場江湖事,不過是給他打開枷鎖罷了,從西北籠子放出來的你自然知道是什么。”
九五至尊楚泉平靜的聽完這些話,如先前一樣沒有表態(tài),那種沉默的態(tài)度與他蒼老的年紀非常符合。
孤春秋不再言語,亦沒有怒火中燒的脾氣,僅是邁步輕甩道袍往后殿而去。
“一句話而已,對你來說就那么難?成王成仙,一切都是你自己選的,怨不得別人!”
孤春秋說完后,消失在后殿出口。
蒼老歲數(shù)的一國之君,沒有去看國師離去的位置,整個大庭內(nèi)寂靜無比,那威嚴無比的繞柱金龍,再也沒有威嚴華麗的模樣,相反的倒是有些滲人的恐懼感。
楚泉看著至尊之人才擁有的奢華,沒有拿起毛筆,而是在空蕩蕩的大殿內(nèi)邁步。這是他這些年來,最喜歡做的事,也是最愿意做的事。
年輕時喜歡狩獵,更喜歡權(quán)利無邊的東西,曾經(jīng)也為國為民,可最后卻發(fā)現(xiàn)這世上,并不是喜歡就可以得到回應(yīng)。
數(shù)年前的叛亂開始,天子之命得以保存的他,那天不是在恐懼中度過,原本眼中金貴無比的權(quán)利,逐漸變成了冷漠壓抑的東西。
得到的跟失去的永遠都在交換,這些年歲可曾得到了什么,怕僅是徘徊在身旁的恐懼。
都說皇室沒有親情,有的僅是從皇權(quán)中壓榨出微末血脈。當(dāng)然曾經(jīng)有人已真情救他,最后換來的也不過是出爾反爾的奸詐。
也是那一次他覺得有愧,更覺得冷冰冰的皇椅再沒有了誘惑力。
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