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鎮武司入門之后的寬大廣場上,一人正與四人對峙。
對面一人見無法再給李輕塵扣上重犯的帽子,只得轉而沉聲問道“好,今日你要包庇這兇徒,我們也沒有意見,不過他剛剛打傷裴定波的事,又該怎么算?”
裴旻只是淡淡地道“不知者,無罪。”
對面氣勢洶洶趕來問罪的四人一聽,頓時是氣不打一處來,心中更是萬般感慨,暗道這裴旻看來是鐵了心要與世家集團做切割,不惜連自己族叔都要一并作為犧牲品,真是世家叛徒,可恥!
忽然,卻又聽裴旻慢悠悠地道“裴定波初入長安鎮武司,尚未見過所有同僚,認錯來者,貿然出手,乃無心之過,自然不該懲罰,念在他驅敵心切,也算有功,之后可去丹藥房內領取療傷之藥,之后可再去武庫中任意翻閱地品以下絕學三冊。”
此話一出,對面四人頓時更加氣憤,可隨之而來的,卻是一種深深的無奈。
那些玩意兒,對于出身低賤的泥腿子們來說,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東西了,很多武人這輩子可能都難得翻閱幾本玄品絕學,但對于他們這些根本就不缺修行資源的世家武人們而言,尤其是對于一位已經登堂入室的三品武人來說,這算個什么,簡直就是打發叫花子嘛,羞辱人不是?
不過,這也能算是一個過得去的交代了,最起碼裴旻沒有再咄咄逼人,而是主動退了半步,眾人見狀,也只能無奈作罷,畢竟剛才那一聲定四人之事,如今都還在他們心中不停回味,那種根本無法動彈,就連思維都無法運行,只能任人宰割的感覺,簡直讓人不寒而栗,當下什么狠話都撩不出來,只能心有不甘地轉身離去。
待得四人升空離去之后,裴旻這才轉過身,望向依舊躺倒在地上的少年少女們,臉上竟是罕見地露出了一抹溫潤的笑意,頷首道“很好!縱使遭遇強敵,亦敢亮劍者,方算真英雄!諸位今日一戰,沒有墮了我們長安鎮武司無數先輩以性命換來的榮耀,我裴旻,愿意認可諸位了!”
本來這些被李輕塵輕松撂倒的同齡少年少女們還心有戚戚,一是絕望于自己已經那么努力地在修行了,而且群起而攻之,卻依然被一個擅闖長安鎮武司的惡徒輕松擊敗,二是心寒于這惡人竟然不但不受懲戒,反倒是搖身一變,成了抗擊真武殿的英雄,而現身阻攔他的裴前輩最后卻成了所謂“無罪的不知者”,那他們這些人,又算什么呢?
這般一想,眾人心中自然是百感交集,很是不滿,但如今能得白衣劍仙裴旻親自承認認可了自己,那一口本來已經墮下去的膽氣,頓時又重新升起,心中霎時間涌現出無限的斗志,對于“長安鎮武司武侯”的身份認同也變得愈加深刻。
裴旻見狀,這次于暗中傳音李輕塵與這些人為戰的目的已經達到,同時也不由得有些感慨,曾幾何時,似這些蠅營狗茍的事,又豈會輪到他來做,不,應該說曾經的長安鎮武司,根本就不屑于做這種算計人心的事,可如今,卻由不得他不將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這邊,所為的,其實也就是那五個代表歸屬感的字罷了。
“越早登山的,未必能最終登頂,開始爬得快的,后來的人也不一定就追不上,真正重要的事,就唯有堅持而已。武道不是羊腸小道,前面有人,不代表這條路就斷了,相反,這是一條人人皆可自由攀登的大道,而這條道上唯一的敵人,就只有我們自己,如何能保持一口膽氣不泄,無論在什么樣的情況下,依然奮發向上,就是我希望諸位今日能夠明白的。將來或許有一天,到了那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的時候,屆時也希望大家依然能夠保持本心,我輩武人,當為世間立規矩!”
裴旻言罷,抬起雙手,一抱拳,朗聲道“長安鎮武司裴旻,愿諸位,武道隆昌!”
霎時間,地上的眾人,皆掙扎著從爬起,也同樣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