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不需思考便知道是誰,當即驚訝道:“裴大人醒了?”
黛芙妮娜翻了個白眼,心中憂慮,嘴上卻道:“小裴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廢話這么多,你跟我來就是。”
李輕塵趕忙轉過頭,朝屋內傳音了一番示意無礙,然后便跟著黛芙妮娜一起來到了丹藥坊中,里面除了一身素白長裙的玉兒姑娘還在低頭熬煮藥湯外,便只有赤裸著上半身,正趴在臺子上的裴旻了。
他與武真一受的傷幾乎是一樣的,都是整條后背的脊椎骨都被徹底地打碎,只是他到底輸在了體魄上,所以是否會影響到之后的修行,都要看恢復得如何了。
一戰驚八方,一劍震四座,連無數劍道前輩見了,都要自嘆弗如,尊稱一句劍術第一,險些直接在演武場上斬殺掉武真一的天之驕子,如今卻淪落到這種地步,實在是讓人唏噓不已。
黛芙妮娜坐在一邊,雙手捧著下巴,視線從披散下來的金發的縫隙中穿出,望著眼前愈是熬煮,卻反而愈加清亮,就好似白水一般的藥湯,正發著呆。
赤裸著上半身趴在臺子上,后背上滿是腥臭藥膏的裴旻努力抬起頭,朝著李輕塵擠出了一絲溫暖和煦的笑容,無奈道:“原諒我沒法親自來找你。”
李輕塵趕忙走上前,單膝跪倒在地,抱拳道:“前輩這是哪里的話。”
裴旻道:“之后的事,我都已經聽季真說了,輕塵,你現在就給我說說,你心中最真實的想法就行。”
李輕塵想了想,對于裴旻,他沒有想過要隱瞞什么,畢竟他早已將自己所有所知的真相都對裴旻說了,如今這些事自然更無需隱瞞。
“大半年以前,真武殿的人跑來長安鬧事,十方鎮魔獄毀于一旦,無數高手隕落,最后真武殿的人卻近乎是全身而退,如今再說什么要殺上真武山,在我看來,也就只是個無聊的笑話而已,就算是又加上了其他鎮武司的好手又如何,這次來的人,難道會比上次不幸隕落的前輩們厲害?朝廷到底只是做做樣子,還是真有此想法,我都已不再關心,亦不會再對此抱有幼稚的幻想,我的仇,我自己來報,我的事,我自己解決,只是辜負了裴大人對我的信任,心中難安。”
裴旻沉默了良久良久后,再開口時,語氣中也多了一絲難過。
“輕塵,不要如此偏激,無論是王大人,還是我,都希望你能留在這里,光靠你一個人,難以成事,而一旦離開了長安,我們亦難幫到你,這才不過剛開始,又何必心急呢,再相信朝廷一次,如何?”
李輕塵道:“前輩,連武家之人行事都是如此,我又要如何才能相信?呵,也難怪上次武督大人不早早出手,今日一見,方知不過是欺軟怕硬之輩,憑他,絕不敢上真武山。”
裴旻立馬肅然道:“慎言!”
見李輕塵沒說話,裴旻又勸道:“演武會后,你若想離開,我會以一個合理的理由送你離開長安,不過在這之前,你還不能走,你一走,必然成為眾矢之的,你可是忘了我曾對你說過的么,唯有挾大勢者,方算真無敵,朝廷與真武殿不兩立,絕無握手言和的可能,不必著急呀!”
李輕塵緩緩地搖了搖頭。
“裴大人,你錯了,你口中的朝廷,也是曾害得我‘家破人亡’的朝廷,若那只是某一個人的陰謀,是說不過去的,當今天子難道對我們的態度不也是對狗一樣么,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我們只是他手里的刀,用臟了,就該丟了,甚至是毀了,你知道他們用什么理由騙過了我那位韋陀義父么?”
李輕塵一只手捂著額頭,笑意無比苦澀,口中喃喃念道。
“就只是幾座佛寺而已,就只是區區幾座佛寺而已......”
“害死我幽州鎮武司全司者,是真武殿,可朝廷敢為此而殺上真武山么?范陽城中最后放走古先生的,是白衣兵仙派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