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死者為大,人活在世上,臨到最后,最講究的便是一個入土為安,壽終正寢,故而也屬喪葬一事的門道最多,各種儀式最為繁瑣,也屬此事最為眾人所忌?! ¢_棺挖尸,并且挖的還是一個無辜慘死的女人的尸首,這件事怎么想都太過惡毒,一旦傳出,則必為天下人所惡,甚至連帶著整個林家都要背負這種幾代人都洗刷不掉的罵名,自己父親恐怕都得從家主的位置上退下,一想到這些,林慕白反倒有些后悔了起來?! 〔贿^,就在這最關鍵的時候,他頭腦反倒清醒了一下,想起臨行前那個滿臉傷疤的丑女人的話,林慕白略一沉吟,一個字都未曾改動過,只是又重新復述了一遍,甚至連語氣都在盡量模仿著那個丑女人毫無生氣的語調?! 扒媚锟磥硎菍ξ矣行┱`會,不如讓我們彼此都更加坦誠一些吧,如今擺在乾姑娘面前的,是一個機會,只要乾姑娘肯抓住,那么一切就能回到從前,況且乾姑娘既非陶朱公一脈,又不是學的呂氏扶龍術,眼下我們談的是生意,又不是道義,乾姑娘又在猶豫些什么呢?” 乾三笑其實很想要拒絕,對方并不是為了針對她而來,這是必然的事,因為她不配,這一點,連她自己也清楚,林家大少爺親自登門,就只為威脅她這么小小的一個商賈子弟,這是不可能的事,因為不值得,但也正因為如此,對方的確可能放過她,甚至正如此人所言,一切回到從前,而區別只在于,一個她口中好不在意的女人死了而已?! r且此行若是跟他走,也能得一個心安,畢竟虞蟾的尸首在他們手上,于情于理,都說得通,就算勉強了一些,但能說服她,也就足夠了?! ∩碳乙卜衷S多派系,陶朱公,呂不韋,林林總總,皆對商道有不同的解讀,而她這一脈,向來是自詡為最純粹,最商人的一脈。 眼看她低著頭不說話,林慕白卻等得有些著急,可他又不知道該與對方說些什么,唯恐自己多嘴一句反倒壞事,于是就這么干站在屋中干等著,半晌,乾三笑才終于抬起頭來,神色復雜地道“我跟你走?!薄 ×帜桨茁勓?,頓時松了口氣,臉上也隨之浮現出一絲輕松的笑容,一伸手,道“我敢擔保,乾姑娘這次一定賭對了?!薄 【o張的心情一放松,便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其他別樣的心思。 似這等人間絕色,又如此有能力,而非單純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若這次真能保下來,將來自己的主妻之位她肯定是配不上的,畢竟此女只是個商賈子弟,毫無背景,區區賤籍罷了,林家主母可不是那么好當的,不能服眾,有名也無份,但若是拿個妾身的名份,到時候幫著自己,以及為林家掌財,想必父親也不會太過反對。 一想到這,他看向乾三笑的眼神深處也不由得多了幾分覬覦之色。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門,乾三笑在前面走,林慕白挎著劍,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這一路上卻是相安無事,迎著月光,寂靜無聲,畢竟是早就打點好了,大人物做事,又豈能不面面俱到? 與此同時,長安鎮武司的演武場內,一身黑衣勁裝,已多了幾分干練沉穩之色的沈劍心正在為一位生了兩撇極顯眼的濃眉的年輕少女以及一個國字臉的小子授劍?! 帜樀倪@小子要比沈劍心還高上半個頭,看模樣瞧著有些憨傻,他姓王,單名一個奎字,算是野路子出身,因為他師父只是個修為不高,一輩子都沒能闖出什么大名聲的江湖客。 為了他的修行,王奎的師父什么臟活累活都干過,而這位落魄的江湖客其他本事沒有,卻看出了王奎的根骨不俗,確實嘛,他自己琢磨了大半輩子,都快翻爛了的珍藏絕學,當年他自己摸索了八年才堪堪入門,而王奎卻僅僅只用三天便抓住了其中精髓,怎么說也比自己強了幾百上千倍吧? 也正因為如此,他師父才未將他久留在身邊,而是將他送來了長安,參加武道會,希望他能得到武侯們的垂青,借此加入長安鎮武司中,得到更好的栽培,而他自己則在一天夜里留下了一封信和積攢了幾十年的一點家當,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