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教的十字寺李輕塵可不陌生,畢竟回到長安之后,他第一次身陷險境,便是在這十字寺中,那一次若非裴旻來得及時,只怕就真要交代了,也是從那之后,他方才真正意識到,單憑自己的實力,在這臥虎藏龍的長安城,絕不可隨心所欲,不然一下淹死都濺不起半點水花。
當(dāng)時一番交手之后,來自異教的幾位高手都讓他印象深刻,尤其這些景教之人的手段很是詭異莫測,絕不可輕視,故而在聽聞沈劍心被囚十字寺后,他既未懷疑,也未膽怯,而是立馬開始了計劃。
這并非愚蠢,也不是關(guān)心則亂,只能說魔羅對于人心的把握實在是太過準(zhǔn)確,要將一個人從曾經(jīng)并肩作戰(zhàn)的朋友變?yōu)槌鸷迶骋暤臄橙?,他僅僅只需要一句話而已,并且他還為這種心態(tài)上的轉(zhuǎn)變找了一個誰都會接受的,十分合理的理由,那便是救一個肯將自己的眼睛換給你的癡情人,這都不算背叛,僅僅只是取舍罷了。
真正的計謀,就在于哪怕你知道了,都依然只能義無反顧地踏進去,因為他計算的是人心,柳乾兒亦逃不出這個陷阱,只能心甘情愿地為其所驅(qū)使,只盼他最后真能留下沈劍心一條命,屆時知曉真相的沈劍心要如何怪自己,也都無所謂了。
一個可能生,一個必然死,能怎么選呢?
入夜之后,李輕塵身穿一席貼身黑衣,已經(jīng)輕松避開了巡夜的士兵們,來到了十字寺外。
大洛朝廷對于這些外來宗教很是體貼,為免他們與本地百姓起了沖突,索性直接將整座坊市都劃給了他們,由得他們在朝廷的大規(guī)則內(nèi)圈地自治。
此地所居,皆為景教僧眾,可謂牽一發(fā)而動身,不過,倒也不是沒有辦法潛入,因為乾三笑給了他一份自己親手所繪制的地圖,只要按圖索驥,找到了沈劍心所在,之后能跑則跑,不能跑,就盡量鬧出大動靜,引來長安城內(nèi)的高手們,那這次行動就算贏了。
計劃看起來粗糙,卻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他們在長安城內(nèi)舉目無親,求人都不知道求誰,若是登錯了門,只怕反手就被人給賣了,所以只能利用規(guī)則,一旦事情鬧大,其他人絕不會坐視不管,屆時有人證在手,自然可保平安。
沒有外放神意,在這種時候,單純以自身目力為輔,反而比可如臂指使的神意更加有用,因為一旦外放神意,反倒更容易觸發(fā)什么隱藏的陣法,同時也更容易為外人所知,畢竟上次一戰(zhàn)之后李輕塵便知道了,這十字寺里不但有足以媲美上三品武人的頂尖高手,更有強橫至極的陣法,所以由不得他不慎重。
夜里的十字寺靜悄悄的,景教的僧人們幾乎都已經(jīng)寬衣睡下,因為是在長安城內(nèi),也不允許他們擁有私兵,加之若非十字寺自己的人,太易被人認(rèn)出,故而坊門口也沒有什么侍衛(wèi),不過倒是有守夜的人,循環(huán)往復(fù)地按照既定的線路進行巡查,大抵只是為了防止小偷而已。
但很可惜,都是些沒什么修為的普通人罷了,在體魄強橫的武人面前,顯得太過羸弱,黑夜便是最好的掩護,已經(jīng)轉(zhuǎn)為內(nèi)呼吸的李輕塵只需將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極致,屆時就算在他們面前晃一下,目力追不上,他們也只會以為是一陣風(fēng)吹過罷了。
兩個身穿長長的白袍,雙手?jǐn)n袖的僧眾交錯而過的一瞬間,李輕塵從趴著的屋頂上一躍而下,正好落在了背身二人的中間,整個過程沒有發(fā)出一定點聲音,仿佛是一片羽毛飄下。
李輕塵沒有多想,直接便跟上了此刻正面對的那人,一起朝里走去,他走路的姿勢很怪異,這是為了讓自己在月光下的影子與對方的影子重疊,這般行事,前面的人自始至終都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這倒不是他自己想到的辦法,而是在制定了夜間潛入的計劃后,由李三三親自給他查漏補缺,作為原本鸛雀樓里最頂尖的刺客之一,潛入刺殺一道,她遠(yuǎn)比李輕塵更為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