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碰到了什么事,都別哭,丟人。
可現在,所有人都沒哭,他卻一個人在那里哭得那么傷心,就好似之前說那話的,根本就不是他。
眼前突然一黑,李輕塵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發現是老辛從背后伸出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只是帶著一絲尋常人難以察覺的傷感與滄桑。
很多事見得多了,其實不是麻木了,而是當他明知道世道就是這樣,卻既不能變得無動于衷,但又對一切無能為力的傷感與自責。
他其實早就累了。
“走吧,回去吃飯。”
李輕塵的兩只小手拉著老辛,揚起頭,用稚嫩的童音問出了這個世界上最難回答的問題。
“老辛,他死了嗎?”
老辛的面色變得有些悲苦,可他沒有選擇去編什么好聽的故事去騙眼前的孩子,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這才是最真實的世界,而這個世界,從不會因為美好的故事而改變,真正能夠改變它的,只能是知道其殘酷的人,所以他慢慢地點了點頭。
李輕塵轉過頭,沒有再多問下去,因為不過六歲的他,其實已經大概知道了死亡的含義。
對逝者而言,那是永恒的寂寞與空虛,對在世之人而言,那是永恒的遺憾與痛苦。
他低下頭,轉身跟著老辛一起往回走。
突然間,他又在路上停住了,揚起頭,無比認真地問道“老辛,有一天,你也會死嗎?”
老辛停下腳步,沉默了一息,然后慢慢地蹲下來,看著李輕塵的眼睛,也以同樣認真的態度回答道“是的,人都會死的,老辛也一樣,不過可以老辛保證,只會在塵小子不再需要老辛的保護之后,老辛才會死。”
李輕塵低下頭,雙手抓著自己腰間那一條代表著武人身份的腰帶,嘟囔道“那塵小子,希望永遠也沒有這一天。”
已經入夜了,李輕塵睡在一間單獨的屋子里,這是大家自他五歲的時候便達成的共識。
其實在他們幽州司的這幫大老爺們,就沒有一個不喜歡這孩子的,他們這輩子,大多別說后人了,連媳婦兒都還不知道在哪兒,所以對這個乖巧聰明的孩子,他們都是視如己出的。
可闖蕩了這么久的江湖,他們更清楚,他們這幫刀口舔血的,隨時都可能會死,天底下,沒有真無敵,總有一天,他們會碰到命中的克星,所以塵小子如果能早些獨立起來,那自然是最好的。
應該說,他們這些人,其實巴不得他一夜長大才好,最好以后能變得油滑一些,不會輕易地相信誰,能夠聰明得讓他人恐懼,最好這輩子無牽也無掛,這樣就沒了弱點。
看過了世道黑暗的他們,打從心眼里就不希望他是一個純粹的好人,更不希望他跟自己等人一樣,在這種地方浪費一輩子,那實在是沒什么意思。
李輕塵一個人躺在對他而言,有些過于大的床上,睜著眼,看著黑漆漆的屋頂發著呆,韋陀剛用佛門密宗之法,幫其易經洗髓,開拓經脈,其中的痛苦,便連一般的大人都難以忍受,也虧得李輕塵擅忍,再加上老辛告訴他,這對他有大好處,他這才能堅持下來。
身體雖然已經痛到麻木,可他的腦子卻很清醒,因為早早地開始習武,他五感敏銳,剛才便一直在給屋外傳來的鑼聲默默地計數。
一下,兩下,三下
那是在給死去的人送行,他們這些早已看淡自己生死的武人一旦走了,其實沒那么多繁瑣的禮節,塵歸塵,土歸土罷了,最起碼他們幽州司的,都有這個覺悟。
三個人出去,一個直接死在了外面,尸首都沒能帶回來,一個死在了幽州司,其實算是好事了,另外一個身受重傷,回來的時候自己也是奄奄一息了,現在還躺在藥房里,老六在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