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一招在長安司武庫中領(lǐng)悟出來的百鳥朝鳳,所謂是不怕千招會,只怕一招絕,但凡是江湖中真正的高手,大多都只專修一到兩種絕技,求的就是一招出,既分勝負(fù)。
不過眼下這一招百鳥朝鳳卻并非是下午在演武場時對戰(zhàn)楊丑那樣,直接使出十成十的力道,更沒有融入冥螺勁,將自己的真氣打進對方體內(nèi)再一齊引爆,那樣的話,眼前這喝醉酒的裴家小子必死無疑,那自己跟河?xùn)|裴家也就算結(jié)了死仇,實在是沒有必要。
這一次他表面上打出的是百鳥朝鳳拳,可實際上真正的內(nèi)核卻是當(dāng)年老六教給他,用來阻隔武人真氣運行的奇妙點穴之法,只求迅速制住他,而不是殺了他。
剎那之間,便是百拳揮出,輕而易舉地便突破了裴冬生打出的拳罡,其速度太快,同時又因為是夜里,旁邊的大紅燈籠全被罡風(fēng)給吹滅,故而圍觀看熱鬧的人甚至都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
就連打出含恨一擊的裴家小子也只感覺對方好似瞬間就輕易地突破了自己的拳意籠罩,接著自己身上便感覺到了一陣密集的刺痛感,體內(nèi)原本好似百煉精兵一樣極其聽話的武人真氣,眼下也不再聽自己的虎符調(diào)遣,全部停滯不前,堵塞在經(jīng)脈之中,再然后,便是身體一軟,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卻被李輕塵眼疾手快地給一手扶住了,才沒在眾人面前又丟臉。
正在這時,這桂花坊明面上的主人,一向蒙著面紗示人的虞蟾姑娘也踩著夜貓一般優(yōu)美的步子,從頂上二層款款地走了下來,朝著旁邊一揮手,低聲吩咐那小廝道“快去,將裴公子扶到我臥房中歇息。”
言罷,她又抬起頭,朝著李輕塵輕輕地眨巴了兩下那一對飽含風(fēng)情的桃花眼,李輕塵頓時會意,趕緊拉著沈劍心一齊往里走,一路沿著臺階走到了桂花坊二樓的露臺,果不其然,正主乾三笑正等在那邊,不過哪怕是在客棧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沈劍心給戳破了女兒身,她也依舊沒有卸下那張遮擋面容的鬼臉面具。
這一次沒有虞蟾姑娘再在一旁陪侍,桂花坊的二樓就只剩下這么三個人,而乾三笑的聲音倒是不再跟往常一樣含含糊糊,聽不出男女,但言語之中,還是帶著一絲明顯的惱怒之意。
“李兄為何偏要帶著他來。”
沈劍心聞言,頓時心中一緊,面露急切之色,正欲張口解釋一二,李輕塵卻搶先笑著道“他來是為了私事,我來是為了公事,這兩件事不沖突。”
乾三笑聞言,冷冷一笑,猛地一甩寬大的袖子,正欲背過身去,不見這二人,但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竟硬生生止住了轉(zhuǎn)身的動作,轉(zhuǎn)而順勢翹起了二郎腿,那上等絲綢勾勒而成的黑色大袍上頓時凸顯出了幾道完美的弧線。
“我并無私事可與他言,勞請閣下還是回去吧?!?
李輕塵笑瞇瞇地反問道“乾姑娘不是一直都自詡為一個純粹的生意人么,既然是開門做生意的,又哪里有往外趕客人的道理呢?”
乾三笑又是冷笑了一聲,竟毫不客氣地反駁道“李兄先前不是對我說過,你我之間的一切情誼,皆已經(jīng)一筆勾銷了么,可為何今日又跑來與我談生意呢?”
這話說的,倒有幾分姑娘家生了悶氣,故意說反話的意思,尤其是乾三笑面具下的聲音極其好聽,就好似一對銀鈴碰撞,珠玉一齊落盤一般的清脆可人,說著說著,她自己都覺著有些不對勁,所以趕緊住嘴了。
李輕塵攤開手,有些無奈地道“先前只是一時氣話罷了,而且摸著良心講,乾姑娘先前可是險些害死我呀,我不過抱怨一兩句,也不過分吧?”
乾三笑發(fā)出了今晚的第三次冷笑,她雙手抱胸,忍不住揶揄道“害死你?不至于吧,今日一戰(zhàn),李兄您的大名,可是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長安城,當(dāng)日那些土雞瓦狗,又豈能被李兄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