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里有關過去的一切種種,全都開始不停地在腦海中閃回,陡然間,仿佛有一道刺眼的閃電劃破天際,以往所有的疑點全都聯系了起來,一切都隨之變得明了。
李輕塵一只手死死揪住崔先生的脖領,另外一只手揚起那張星圖面具,幾乎是歇斯底里地朝他大吼道“是你!只有你可以做到!你這個叛徒!你這個叛徒!”
幽州鎮武司位于大洛版圖的邊境,里面待著的都是些真正的江湖人,或者說是粗人,甚至有武人連大字都不識幾個,就連所修絕學都是通過前人口耳相傳,死記硬背下來的,在這種地方,像崔先生這種真正讀過圣賢書的,自然是少數中的少數,故而他與賀季真一樣,也負責幽州鎮武司的文職工作,每次攬收消息,并且給其他人調派任務,皆由此人負責,他若不出現在這里,李輕塵倒也不至于會懷疑到這個在幽州鎮武司待了十余年的老人,可今天他披著這一張真武殿的皮,出現在這里,還對長安鎮武司的人痛下殺手,他豈能不知此人已經叛變。
然而,崔先生的臉上卻并未有一絲被往日舊人戳破身份之后該有的慌張,聽他的語氣反而更像是一位長輩在以過來人的身份教訓后輩。
“輕塵,你既然活下來了,那就好好地活,有些事不是你應該去探究的,就算知道了,也要裝作不知道,最起碼,現在的你,還不配了解,趕緊躺下裝死,今天你就能活。”
李輕塵雙眼赤紅,體內赤龍般的真氣肆意地洶涌蔓延,看樣子似乎已經失控,當然,現在的他也顧不上這點微末小事了,眼前困擾了他很久的事,才是大事。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背叛朝廷!為什么要背叛幽州司!為什么,為什么要背叛我們!”
話音剛落,崔先生猛地一發力,將李輕塵好似破麻袋一樣地輕易甩在地上,原本氣質儒雅,渾然不似一介武夫的他,此刻卻好似瘋癲了一般,瞪著眼睛,披散著頭發,一只手指著李輕塵,大吼道“朝廷?這算是什么朝廷?它給我的,只有無盡的屈辱!只有無盡的痛苦!幽州鎮武司?那不過只是一個禁錮我的囚籠而已!那只是你的朝廷!是你的幽州司!不是我崔兆的!你還真以為你們這些愚民莽夫能跟我稱兄道弟?那只是你的一廂情愿罷了!”
“你閉嘴!”
業已徹底發狂的李輕塵一下從地上彈起,上去一把將對方再度撲倒在地,然后一拳狠狠地打在了崔先生的臉上,他咬著牙,大聲地質問著。
“你教我的!忠信以為寶,舍生而取義,這都是你教我的!為什么!為什么!”
正在這時,那邊本以為自己已經取勝的楊辰,一轉頭發現李輕塵竟然并未徹底倒下,甚至還拋下他與他人扭打起來,因為全力催動玄黃化龍功之后,已經快要徹底迷失心智的他,想也不想便拋下了眼前的張藏象,轉身加速朝著那個“傲慢的對手”沖了過去。
楊巳等人見狀,雖然氣得跳腳,卻也不得不趕緊主動迎上去,替楊辰攔下張藏象再說。
“什么時候輪到你來教我了?”崔先生反手扣住了李輕塵的脈門,輕易地將他單手提起,“你知道我經歷了什么?你也配用這些淺薄的東西來教訓我?我崔兆這一生,只忠自己,也只信自己,什么仁義,狗屁而已,不要也罷!”
四品巔峰的強橫實力,甚至還要在那呂奇之上,而李輕塵本就已經重傷,完全是靠著一股氣強撐著而已,再加上這么一個大境界的差距,讓他在對方手上連最基本的反抗之力都沒有。
幸好,那邊差點陰溝翻船的黛芙妮娜也已經回過神來,眼看李輕塵被擒,加之遇到了一個極為強大的敵人,她的戰意已因此被催動至巔峰,瞳孔中陡然放射出兩道霸氣的金光,整個人好似戰神降世,一下子變得威嚴百倍,只將腰身一擰,直接將手中長矛朝對方飛擲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