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來,武人與普通人之間的界限,涇渭分明,猶如天塹。
莫談天賜武命一物,就是單純一本最普通的黃品絕學,讓一個哪怕毫無修行天賦的廢物刻苦修習二十年后,也能助他輕松擊敗十來個從未習武的普通百姓,更遑論修行玄品,地品,乃至于天品絕學之人。
刨除隱世千年的魯班門以外,普通人面對武人的時候,那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說不清,更不敢說清,若非十九座鎮(zhèn)武司鎮(zhèn)壓整個中原江湖,強行為武人訂下規(guī)矩,這世道還不知是何等的凄慘。
不過在今晚,就在這平平無奇的鹿兒鎮(zhèn)上,形勢卻驟然變得不一樣了。
這幾日飽受這幫蠻橫的外鄉(xiāng)武人的欺壓,已經(jīng)積攢了一肚子怒氣和怨氣的鹿兒鎮(zhèn)百姓,終于在于今夜舉起了反抗的屠刀,江陰七雄的慘死,不過只是一個開頭罷了。
魔羅依舊如第一日一樣,一只手托著下巴,安靜地站在窗前,月光落下,好似謫仙人下凡似的氣質(zhì)與皮囊,縱使潘安在世,宋玉復生,只怕也不過如此。
親眼看著自己一手炮制出來的人間慘劇,他的心情也隨之變得愉悅了幾分。
得益于魯班門送出的一系列專門針對武人的寶貝,普通百姓趁著夜色與武人們的掉以輕心,想要殺死對方,其實并不難,尤其是這座鹿兒鎮(zhèn)上現(xiàn)存的江湖武人,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武道宗師,在真正的武人面前,他們也只不過就是江湖里的一群小蝦米罷了,在今夜,他們才是獵物。
顛倒秩序,正是他此生最大的樂趣。
親自將駱仙兒送回了家,少女雖然看著依舊心情不佳,但總歸已經(jīng)好了許多。
這就是年輕的好處了,許多老來想起,會覺得抱憾終身,悵然若失的事,其實并不會太過困擾年輕人,不過同樣,許多年輕人想不通的事,邁不過的檻,數(shù)十年后想來,也只是一件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
沒有進門去打擾駱掌柜的休息,李輕塵特意囑托了駱家一位既是管家,又是仆人的老嬤嬤盯住駱仙兒別讓她再亂跑出來后,便轉(zhuǎn)身回去了酒樓,等他拿起行囊從屋內(nèi)走出之后,仰頭看見天際的明月周圍竟籠罩上了一層不詳?shù)难碱^頓時微微一皺,沒有多想,低下頭,他快步朝著小鎮(zhèn)外走去。
卻不料,才剛剛走出了沒幾步,突然便有一伙人從后面急匆匆地追了上來,李輕塵駐足停步,轉(zhuǎn)頭望去,竟發(fā)現(xiàn)這幫人他都認識。
在這里待了一個來月,又是在來往人流最多的酒樓做事,再加上鹿兒鎮(zhèn)本就不大,哪怕沒有刻意了解,但也將小鎮(zhèn)居民的模樣記了個大概,這領(lǐng)頭的二人都是出生于小鎮(zhèn)上勢力最大的鹿家,他甚至記得一位叫做鹿森,另外一位叫做鹿林。
這二人分明都是前天才剛來駱家酒樓吃過酒的熟客,只是看他們現(xiàn)在的樣子,皆是雙眼赤紅,滿身血污,好似剛從修羅地獄中爬出,十分可怖,而他們身后的十來個男子也都是鎮(zhèn)上的本地人,全都如他們一樣,手持尖刀,上面依稀可見血跡。
雙方對峙,下一刻,后面突然有人叫囂道“上!殺了他!”
李輕塵見狀,面色微變,卻不知這幫鎮(zhèn)上的男人們到底發(fā)了什么瘋,正要開口問詢,卻有人突然小聲道“我,我認識他,他是駱家酒樓的伙計,跟咱們一樣,不是武人。”
這顯然是在替他求情,看來此人還算是比較冷靜,亦或是他天生性子就不是那么強硬冷酷,故而還未跟其他人一樣,完全陷入這種殺戮報復的快意之中。
不過,立馬便有人反駁道“可他也是外人!”
眼看著隊伍產(chǎn)生了分歧,最后還是鹿林沉聲喝道“好了!都別吵!若是驚動了那幫武人,就壞了事了。”
此話一出,整個隊伍立馬又變得靜悄悄的,只是那壓抑的喘息聲卻暴露出他們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