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聿笙正如此想來,卻聽得隔壁傳來腳步聲,想來是那姐妹二人回來了,便閉目屏息,繼續裝作昏迷之樣,以免打草驚蛇。
聽得腳步聲越來越近,隨后自己房間的門被推開,應是這姐妹二人進來了。聽得那姐姐道“這短短幾個時辰,臉色便恢復如常了,不像之前全無血色,可真是令人害怕的呢。”那妹妹回道“若真讓這令狐掌門死在這里,那我們的麻煩可就大了,也幸虧他自身武功了得,姐姐,你回房睡一會吧,剛才看你困得,差點都被百枯草割傷了,我在這看著,別再出什么意外了。”“我哪能讓你一個人在這干熬啊,沒事,咱倆向來一起吃苦,一起享福,我陪你在這一起,也免得你孤單。”
令狐聿笙聽得二人便在自己身側數尺之外,許久,聽得二人呼吸漸漸沉重,想是困乏疲倦,昏昏欲睡起來。令狐聿笙心下思量到“此時卻是一個絕佳的機會,此時如能制住二人,逃出生天,便能使那摩天陰謀,付之流水,雖說偷襲有點小人行徑,但此時我功力大損,正面相拼,必不是此二人的對手,因此必須直接以雷霆手段,攻敵致命之處,不可有絲毫猶豫不決。”可他轉念又想“萬一,是我自己想多,誤會了,豈不是誤傷救命恩人,可萬一對方是敵人,以我如今功力,偷襲死穴都未必可以制敵脫身,若不襲要害,難免為他人所制,倒是就追悔莫及了。”
令狐聿笙躺在床上,思緒不經意間想到了二十年前,那個父母走之前,初遇韓素琴的夜晚,“那日,我初涉江湖,便因可笑的婦人之仁放跑了那個軍師,差點連累的琴妹,淹死在錢塘江中,哪怕我之后及時挽回,依然使得她被小小江湖幫所傷。今日之事,若一時走錯,心軟,那可不是小小的受傷所能挽回的了。”
令狐聿笙這二十年來不知做過了多少生死決斷,心下既然已經認定,便不再猶豫,聽得耳邊呼吸之聲依舊沉重,他慢慢運氣,將體內殘存功力全運于指尖,力求一招之內,便去除二敵。他心下了然,以他如今傷勢,一招未能得手,便再也遞不出第二式了。
此時,垂楊莊上空,依舊見不到一絲光亮。時間已過了子時,陸汐辭與程九芝姐妹二人半日來,為了給令狐聿笙療傷,著實費了不少心神,此刻均已趴在桌上沉沉睡去。陸汐辭于睡夢之中突覺背心劇痛,猛然間驚醒,只見本來躺在床上的令狐聿笙如今卻已然蘇醒,發掌擊在程九芝后腦玉枕、天柱二穴之上。隨之便見九兒妹妹直接狂噴鮮血倒在地上,人事不知。隨之,見那令狐聿笙也搖搖晃晃,倒在地上。
陸汐辭,后心魂門、大椎要穴遭到令狐聿笙重手擊點,因其令狐聿笙傷重出手并非全盛,因此卻是點歪了半寸,但陸汐辭已覺體內翻涌,知已無藥可救,歸天也只是時間問題。她一介女流,經此大變,實不知是因為何故?別說是她了,久經江湖之人,怕是也不會想到,自己救治的病人,名門之后,正派領袖,為何要以怨報德,一言不發便對她姐妹二人偷襲,并且下的都是直接取人性命的手法招式。
她心里實是悔恨萬分,沒想到自己救回來的,江湖中名聲極好的令狐掌門,竟會是如此小人。她又噴了兩口血,知道自己這是肺葉已傷,她慢慢挨到程九芝的身邊,探了她的鼻息后,兩行淚止不住的往下流著。她惡狠狠的看著也倒在一旁的令狐聿笙,發掌便要也向他腦后擊去,把這忘恩負義的小人斃于掌下,給妹妹報仇,給自己報仇。“霜霜,娘去了,以后你不能再這么任性了,要跟著你雨溪妹妹學習,繼承垂楊的傳承,要認清江湖險惡,不要像我們姐妹倆一樣。”陸汐辭心里悲痛欲絕,想到自己那任性的女兒,卻是怎么也放心不下,竟爾一口氣沒有轉過來,發掌之前,便已斃命,倒在了程九芝的尸體之上,兩姐妹最終死在了一天之內,一人之手。
起風了,八月夜里的秋風已然帶有絲絲涼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