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安此時說到這些事之時,語氣也是甚為激動,似乎整個人都變得更加歡脫縱意起來,顯得有幾分瀟灑。
“試馬居庸關。”王伯安話語中頗有俠氣,“那或許是我一生中最逍遙快活的一個月,登長城、評古跡、思戰略、經略四方之志在那個時候終于醞釀成熟。而我或是年少輕狂,或是心有不甘。我泱泱中華大地,昔秦將蒙恬,卻匈奴七百余里,使得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太祖逐蒙古而統中原,可土木堡一役以后,國人卻是談‘胡’色變,我在關外之時,便勤習武功,還曾與韃靼部落的人交過手,卷甲歸來馬伏波,早年兵法鬢毛皤。云埋銅柱雷轟折,六字題詩尚不磨。自那之后,除文之外,‘武’我也沒有絲毫倦怠。”
“并且,在那不久之后,大哥還從竹林中悟到了一心法內功。”凌慕予補充道。
王伯安道:“不僅如此,在那數年之后,我獲得王越將軍佩劍后,我再一次把自己關進了竹林之中,沉思其中之理,本想循序漸進地找到朱夫子理學的方法,卻還是一無所獲,又一次大病一場。不過,卻也因此,我不再按照前人數去格物致知,竹悟心法愈加完備。”一旁的凌慕予說道:“大哥的武學劍法自成一格,絲毫不亞于武林中第一流的武學,依小弟看來,若不是大哥吃了勞頓饑餓無力的虧,那庾青君等人不需我動手,他們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大哥的文才武略莫說朝堂,就算是放在江湖之中,只怕也是一等一的人才。”
“哈哈,”王伯安微微擺手,說道:“這種年少輕狂的想法,不應該,不應該。”接著長嘆一口氣,慢慢說道:“予弟啊,你雖聰慧,且悟奇高,但終究還是年輕。有些事,你需經歷,方可看得清澈。”
“江湖無常,道心無玷。解紅塵,先入紅塵。”凌慕予有些傷感地說道:“這是我拜師第一年,師父就交給我的道理。”
王伯安點了點頭,說道:“頗為張狂,桀驁不馴。這八個字,是我家人,也是我朋友給當年的我的評價。他們說的的確沒錯,無論是自信滿滿的格竹致知,還是試馬居庸,都是其格使然。但,人
終究要做到內斂、謹慎,只有經歷過各種磨難,才能最終成圣。在我新婚之后沒兩年,祖父大人便離世了,而我二十一歲中舉之后,第一次參與會試,卻是落榜了。三年后第二次參與,卻依然是一個結果。”
“這,”凌慕予不解道:“以大哥之大才,怎會有如此結果?”
王伯安笑道:“我當年也是與你現在一般想法,嘴上說著‘世以不得第為恥,吾以不得第動心為恥。’但從小一帆風順的我依然有些心灰意冷,回到老家,寄山水詩畫之間,甚至還組織了一個龍泉山詩社。直到二十八歲,才第三次參加科舉,榜上有名。”
凌慕予算了算,問道:“那這么算下來,大哥在朝廷做官也有六年了,這次又是怎么得罪了小人劉瑾呢?”
王伯安無奈道:“孝宗駕崩,正德帝方志學之年,個尚武,經常做出一些比較荒誕的事來。大批文官得不到重視,想借打壓宦官干政,改變皇上的做法。可皇上卻受了那群閹狗的教唆,殺雞儆猴,眾多大人被辭退的辭退,挨打的挨打,還有許多更是糟了廠衛的毒手。一時之間,朝廷內外是雞飛狗跳,亂作一團。”
凌慕予道:“如此況,出言勸諫也是無用,反而引火燒,不如明哲保,以圖后變。此乃上上之策,不過想來,以大哥的心,定是不會妥協的了。”凌慕予雖不懂官場,不過看王伯安被貶至此,還遭追殺,心中已是猜到了個大概。
王伯安笑道:“予弟懂我。我其實不過只是一正六品的兵部武選司主事,相比那些朝中重臣,毫不顯眼。當然‘文死諫’這種名聲不錯但毫無用處的方法,我也是不想要使用的,于是開始我并未做任何舉動,但我也并非貪生怕死,毫無原則之人。所以在把一切事思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