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連火舌舔舐木材發出的爆破聲仿佛都靜止了幾秒。
李思瑤整個身子立在自動為她開道的烈火中,她回頭看向秋玹,“你剛才,說什么?”
“‘法官’說謊了,而‘在證據未確鑿下從不說謊的愛麗絲’也說謊了。因為在瘋帽匠說出‘我有罪’的那一刻,所有證據都已經足夠定罪?!鼻铽t半張臉埋在濕外套里,聲音有種悶悶的不真實感,但卻清晰得足以讓所有人聽見。
“柴郡貓說謊了,她在一開始的縱火之前就碰上了瘋帽匠。而愛麗絲,她確確實實親眼目睹了縱火者的‘罪行’,甚至說,她默認了這種罪行,并借此間接殺死了三月兔。愛麗絲說的全是假話,她也未曾在瘋帽匠身上聞到過火焰燃燒的煙味,照這個邏輯推下去,瘋帽匠是‘無罪’的。所以瘋帽匠也說謊了?!?
“而柴郡貓說的‘睡鼠在說謊’,這個命題是假的,所以從一開始就清白的人,只有睡鼠?!?
“但是,‘法官’曾說,這是‘絕對真實’的審判廳。假設‘絕對真實’這個命題也是假的,那么,說謊者說真話,真實者說謊話。在這樣的偽命題里,唯一清白的睡鼠,就是唯一‘說謊’的那個人。”
“……”
“那又如何?”在片刻的怔愣后,李思瑤反應過來,“只不過是幾個蠢貨搞出來的無聊的推理游戲而已,你們還是注定葬身火海。”
秋玹瞇了瞇眼睛,“所以你也一定沒有好好聽那幾個‘蠢貨’講的話吧,‘法官’滿口謊言,但至少有一句話是真的——”
“根據‘紀律’,在沒有找出說謊的人之前,沒有人可以離開審判大廳。”
在烈火的逐步逼近下,所能留給他們的空間越來越少。秋玹吞了口口水,感受到全身的皮膚都在發紅發燙。她又將濕外套捂緊了些,強撐著開口:
“我之前一直認為,‘紅’指的就是紅皇后或是她遺留下來的一些勢力之類的,但想來想去,那個只會嚷嚷著砍頭的角色又真沒有什么好值得反抗的。在第二篇章的時候,提示板說紅皇后角色位空缺所以由我來頂上,但第二篇章結束了,紅皇后這個角色雖然沒有死亡卻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可提供玩家扮演的角色一共也就這么點,除開那些已經死亡的角色,紅皇后去哪了?嗯,你能告訴我嗎,愛麗絲?”
“……我算是知道為什么陸行舟那么忌憚你了。”李思瑤隔著烈火與煙霧遙遙地看著她,“確實,我是愛麗絲也是紅后,正因為我是至高無上的存在,所以仙境里的一切都傷不了我。我這么說的話,你滿意了嗎?”
“有什么滿意不滿意的,”秋玹不可避免地吸進了些濃煙,沙啞著嗓子加快了語速,“不過我倒是很好奇,跟‘規則’比起來,誰要更‘至高無上’一點?你難道就沒有發現,你半只腳已經踏出了審判廳的大門嗎?”
李思瑤條件反射地低頭,門框上方一條燃著的橫木歪歪斜斜地掉落下來,狠狠砸在她腳尖前的空地上。她為了躲避下意識地又后退了一步,而這一步就像是個什么預警一樣,下一秒,之前還避之不及的火焰頃刻間就沾上了她衣物。
“不可能,這不可能!”李思瑤胡亂拍打著身上,一面瘋癲地大喊,“我可是‘山莊主人’,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秋玹皺皺眉,張開口還想說些什么,但隨即一口濃煙被吸入鼻腔,她不受控制地彎身劇烈咳了起來。
頭上濕外套的另一半被完整地罩了回來,“你……”
“別說話了?!鼻鼐艤Y用外套將她整個裹了起來,“再堅持一下,馬上就結束了?!?
秋玹整個人籠在黑暗里,只能聽見李思瑤凄厲的叫喊和不斷逼近的熱浪。她頭腦有些昏沉,直到那熟悉的電子音再一次響起。
“叮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