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朝忠靜靜的看著緩緩閉上眼睛的佐藤,微微嘆了口氣,站起身,透過窗口向外看——放眼望去,偌大的三井制鐵廠已是寂滅無聲,不遠處的學生宿舍區也是一片漆黑,只有第五中隊,也就是耿朝忠曾經訓導過的以臺灣人為主的“全華班”還亮著微微燈火。
耿朝忠轉身坐到了佐藤原來的座位上,他靠在椅背上,閉目沉思片刻后,清了清喉嚨,拿起了桌旁的電話:
“池內軍曹,把第五中隊的松田和高騰給我叫來。”
耿朝忠的語調簡短而有力,聲音極為低沉,像極了佐藤平日頤指氣使的聲音。
“嗨依!”電話那頭答應了一聲。
打完電話,耿朝忠推開辦公室的門,穿過空曠的走廊,來到了一樓的檔案室,將這份絕密證明文件放在第四個柜子后,再次回到了佐藤的辦公室。
片刻后,走廊里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敲門聲響起,日文名叫做“松田”和“高騰”的孫敬亭和齊騰遠走了進來,兩人甫一進門,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佐藤背靠椅子,脖頸血流如注,而坐在辦公桌后面的,赫然是應該在外潛逃的“癸五”教官!
“別動,也別走,”坐在辦公桌后面的耿朝忠語調冰冷而嚴肅,“關上門。”
齊騰遠和孫敬亭面色一片蒼白,眼前的景象完全震懾了他們的心神,而“癸五”這個前教官那不容置疑的語氣,更讓他們生不起絲毫反抗的心思,齊騰遠頓了頓,關住了屋門。
“我是南京特務處少校科長方途,”耿朝忠指了指面前的兩把椅子,示意兩人坐下,“我有話跟你們談。”
齊騰遠和孫敬亭木然的坐了下來,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聽到的一切,無不震懾著兩人的心智:癸五教官,怎么會是中國人?而他又是怎么潛回三井制鐵廠,殺死了高高在上的“校務長”?!
從走上甲一樓的時候,他們就發現,偌大的甲一樓竟然空無一人,當時就覺得有點不對勁,現在看來,整個甲一樓恐怕早就沒了任何的活口!
耿朝忠深邃的眼睛看著兩人,直到兩人的臉龐恢復了幾分血色,這才再次開口道:“你們的‘壬六’副教官,是我的下屬,真名云蔚,之前宮本告發你們心存異志,也是我命令‘壬六’將宮本滅口。”
“多謝........癸五教官.......”齊騰遠顫抖著嘴唇回答。
“不用客氣,”耿朝忠嘴角露出一絲冰冷的微笑,“我看好你們。”
“癸五教官.......不,方科長,請問您有什么指示?”孫敬亭壯著膽子問道。
“先不談指示,”耿朝忠擺了擺手,“你們身在寇區,心系故國,我很欣賞,黨國需要這樣的忠貞之士。你們在臺灣的家屬,我會通知,你們兩人,以后就是特務處的人,代老板的人,我的人。”
三言兩語之間,耿朝忠就已經決定了兩人的命運,但兩人卻絲毫不敢有任何異議。
“至于指示,”耿朝忠指了指佐藤的尸體,“你們看到,佐藤已經死了,我需要你們背起這個黑鍋。”
“我們?”兩人面面相覷。
“不錯,”耿朝忠點點頭,“出于某種原因,我的身份還不能暴露,但佐藤又必須死,所以,這個黑鍋得由你們來背。”
“我們........怎么背?”齊騰遠開口。
積威之下,他根本沒有絲毫反抗的心思,更何況,眼前這位方科長,竟然在如此兇險的處境之下,潛回三井制鐵廠,反殺佐藤校務長,這樣如神魔鬼魅一樣的心智和身手,又豈是他們兩個菜鳥所能抗衡?
“很簡單,”耿朝忠站起身,“你們兩個,跟著我,沖出三井制鐵廠,當然,出去之前,還要鬧出一點動靜。”
“好!”齊騰遠和孫敬亭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