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慶四年(公元年),夏四月丁卯日(二十一日),未時三刻。
武康離開門下省,返回左領左右府,來到長史院交班。沒找到長孫澤,只在院門地板上,找到自己的衣服。不用想也知道,是長孫澤的報復,這貨小肚雞腸。
正七品的長史,作踐六品千牛衛,仗長孫家的勢唄。懶得搭理他,解下千牛刀,就地換衣服。穿黑色保安服,披灰虎頭披風,佩戴三把唐刀。整理千牛服,放長史府臺階,邁步走出衛所。
走出通明門,是寬闊通明街,可直達修真坊。告別眾同僚,走半里左右,遇豪華馬車。許敬宗探出頭,愁眉苦臉的樣子,饅頭臉變包子臉,有氣無力打招呼“變之賢侄啊,怎么才出來,快快上車說話。”
看他倒霉德行,定沒理出頭緒,今日就能處理,為何推到明天?李九說找證據,誣告哪有證據?武康也想不明白,李九在賣什么藥。輕聲嘆氣,眨眼調侃“下車走路吧,您肥肉太多,先減掉八斤。”
許敬宗翻白眼,唉聲嘆氣下車,兩人并排漫步。他家住普寧坊,與修真坊隔街,兩人倒是順路。路過修祥坊,武康停住腳,望著坊門發呆。當初任婺州刺史,有個年輕和尚,斷言殺身之禍,還說有驚無險,全部得到應驗。
媚娘得知此事,邀和尚入長安,賜法號修緣禪師。并在修祥坊,修建重佛寺,做為他的禪院。去年佛寺竣工,修緣大師搬來,皇后和小晴姊妹,經常來此禮佛。
武康不信佛,每天都路過,從沒拜訪過。此刻不知為何,被某種情緒指引,拜佛很強。見老許滿面愁容,遲疑幾秒說道“我有種預感,只要去重福寺,就能找到答案,咱們去看看吧。”
說罷走進坊門,老許無可奈何,吩咐仆人等候。來到小重福寺,看起來真寒酸,占地不到十畝。這哪是佛寺嘛,分明是佛堂,看來媚娘此時,沒有什么權利。
進寺門去佛堂,見到個小乞丐,蹲西墻邊喝粥。修緣大師行善,救濟貧苦兒童,慈悲為懷嘛。就在此時,對面佛堂里,跑出個小娘子,約莫五六歲。她跑乞丐身旁,遞出手里橘子,笑容非常純真。
乞丐也不道謝,迫不及待剝皮,狼吞虎咽吃橘子。小娘子靜靜注視,撲閃著大眼睛,發出清脆笑聲。這時節的橘子,都存在冰窖里,她是大戶人家出身。
武康駐足觀望,如此和諧場景,卻帶來淡淡憂傷。那是上小學時,同桌的小蘿莉,總給他橘子吃。當時生活拮據,老爹沒承包梨園,根本吃不上水果。
他也像乞丐這樣,吃完橘子果肉,再啃橘子內皮。一層層的啃,直至啃到外皮,酸倒牙才罷休。同桌那小蘿莉,也是這樣注視,發出銀鈴笑聲,不時擠眉弄眼。
當時傻乎乎的,認為她喜歡我,后來才知道,是喜歡捉弄我。她的家境富裕,之所以給橘子吃,是為了欣賞我那,啃橘皮的下作。覺的很可笑,生活充滿惡意,該死的小娘皮。
眼前的小娘子,那欠揍的模樣,估計是同樣心態。橘皮越來越薄,武康哭笑不得,可悲的小乞丐,咱倆同病相憐。忽然靈光乍現,貌似想到什么,下意識舒展眉心,詭笑爬上鬼臉。
佛堂里的修緣,忽然瞪大雙眼,直勾勾盯門外。良久后輕嘆息,看向拜佛的婦人,雙手合十道“貧僧懇請施主,莫再踏入敝寺,劫難天注定,貧僧無能為力。只能告訴你,堂外的施主,與你有孽緣。”
說罷閉上雙眼,繼續阿彌陀佛。婦人臉色微紅,佛前拜了三拜,向他行禮告辭。前腳邁出殿門,身后傳來聲音轉告堂外施主,多行不義必自斃,敝寺不歡迎他。
婦人頷首離開,見到院里情景,不禁皺起眉頭。提群跑西墻邊,拉起那個小娘子,轉身擋在身后。像護崽的母雞,惡狠狠瞪武康,眼神滿是厭惡和警惕。
武康覺的面熟,腦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