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朔元年(公元661年),夏六月朔日,末時三刻。
蒙古國前杭愛省,杭愛山東南山麓,翁金河上游源頭,十八萬大軍對峙著。九姓鐵勒各部,派出十二勇士,陣前四百米左右,公認的安全距離,開始了作死挑釁。
然而俗話說的好,咬人的狗不叫喚,叫喚的狗不咬人。在武康的眼里,他們色厲內荏,是不自信的表現。同時也印證猜測,鐵勒兵戰心不堅,就是游行示威,各部落互不統屬。
不過話說回來,別人上門欺負,必須還以顏色。武康挽三石弓,搭破甲木羽箭,欲射殺挑釁者。卻被仁貴阻擋,讓其坐鎮中軍,指揮本次戰役。老薛率親衛隊,包括婺營薛營,共計六百精騎,負責查漏補缺。
武康接令收弓,調動婺營親衛,并交代楚神客,聽從老薛指揮。轉馬返回中軍,忽聽雷霆咆哮,立刻調轉馬頭。十二鐵勒勇士,一人中箭墜馬,戰馬原地打轉。
還沒反應過來,又是震天吶喊,前后不到十秒,又有敵騎墜馬。其余鐵勒騎士,嚇的膽戰心驚。不理同伴生死,不管戰馬金貴,立刻調轉馬頭,狂奔回歸本陣。
不到半分鐘,三箭射三勇,老薛好樣的。主帥如此勇武,衛士振臂高揮,士氣瞬間爆棚。蝴蝶效應發威,此消彼長之下,敵陣鴉雀無聲。十二個挑釁勇士,是各部的佼佼者,瞬間被秒殺三個,簡直太傷士氣。
薛仁貴收長弓,拔出方天畫戟,用望遠鏡觀瞧。武康啞然失笑,快速回歸中軍,來到圓陣中心。此刻信心爆棚,剛才的小插曲,再添兩成勝算,心有八成把握。
跟隨蘇定方出征,都是聽令行事,從沒部署指揮過。老薛夠意思,給了指揮權,頗有些緊張。沒有羽扇綸巾,也不嬉皮笑臉,只是衷心希望,檣櫓灰飛煙滅。
大概半刻左右,主帥傳來命令,即刻開始進攻。老薛也很仁義,送回了望遠鏡,可以如虎添翼。武康看漏壺,吩咐秦長史:“右虞侯軍,右廂前軍,左廂左軍,前弩出擊。擂響戰鼓,浮箭半寸,中軍息鼓。”
秦長史立刻調度,三個中軍傳令兵,騎毛驢通知外圍。沿著圓形駐隊,延伸六排通訊,連接六廂方陣,酷似太陽光芒。排內每隔三丈,站著個傳令兵,類似籬笆站樁。
首位傳令兵,跑步傳軍令,再回歸原位。二位通知三位,如此依次傳遞,就像擊鼓傳花。軍令傳給廂軍,廂軍內部傳遞,衛士整裝待發,靜等進攻擂鼓。
專業傳令兵,跑速必須快,有體力耐力,口才必須好。吐字要清晰,若傳錯軍令,被軍法斬首。傳令兵的腳下,畫方形區域。除了傳遞軍令,必須呆在圈里,否則也會砍頭。
進攻戰鼓擂響,三廂弩隊出擊,其余按兵不動。冷兵器的戰爭,不像影視劇里,將軍大喊沖鴨,士兵拎著刀槍,嗷嗷沖鋒陷陣。那純粹瞎胡鬧,若是那種套路,本軍灰飛煙滅。
各個不同兵種,如何排兵布陣,如何攻守兼備。什么時候進攻,哪種方式進攻,都是有講究的。總體上來說,弩隊先出擊,因為射程最遠,可以先聲奪人。
根據弩種射程,伏遠弩隊在前,擘張弩隊在后,接著是角弓弩,最后是單弓弩。龐大的絞車弩,由于太過笨重,操作過于復雜,只適合攻城,不適合野戰。
伏遠也是重弩,底部安裝車輪,每弩配六個兵。兩個強壯衛士,背兩囊竹弩箭,拉纖拖動伏遠。兩衛士轉盤拉弦,一衛士負責上箭,一衛士負責發射。
弩隊步步推進,武康收望遠鏡,扭頭看向漏壺,視線鎖定浮箭。所謂的漏壺,是計時工具,類似于鐘表。三級樓梯結構,放著四個銅壺。壺底開水孔,上壺中的水,滴入下壺內。
最下面的銅壺,內有輕木浮塊,上面固定箭桿。銅壺蓋開小孔,箭桿穿孔而出,被稱之為浮箭。上面標記刻度,壺內水位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