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三年(公元年),臘月二十六,下午時分,金華大道武府書房。
崔義玄拿出武昭儀的信,慢慢放桌上,淡淡說道“關于武昭儀,老夫了解不多。只知她是太宗的才人,太宗駕崩后,去感業寺出家。永徽二年被圣人帶回宮,今年被封昭儀。二郎,你們有書信來往,對她了解多少?”
武康搜索記憶,幾分鐘后說“不瞞崔公,知道些內幕。據小道消息,先帝臥病在床,圣人床前伺候,昭儀就和圣人勾搭上了。永徽元年,圣人去感業寺悼念先帝,和昭儀舊情復燃。”
崔義玄臉色凝重,不住捋胡子,沉默良久嘆道“按照慣例,先帝駕崩,無嗣的宮人,都要出家為尼。昭儀不甘命運,給自己找后路,目光之深遠,城府之深沉,巾幗不讓須眉啊!”
武康點頭同意,忘記九娘正梳頭,又扯掉幾根頭發,撇撇嘴說“昭儀能重回后宮,還得感謝王皇后。王皇后無子,圣人偏寵蕭淑妃,她病急亂投醫,想出了接昭儀入宮,對抗蕭妃的餿主意。”
“何止餿主意,簡直愚不可及”,老崔滿臉鄙夷,繼續毒舌“引狼入室,鼠目寸光。就算計劃成功,圣人的寵愛,會轉到武氏身上,王氏竹籃打水一場空。”
“崔公料事如神,確實是這樣”,武康輕拍馬屁,繼續說“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王氏為昭儀做了嫁衣。昭儀很討皇后歡心,皇后便在圣人面前,三番五次夸贊,致其更受恩寵。后來皇后覺得失控了,又和蕭淑妃聯合,共同對抗昭儀,這就是后宮的局面。”
崔義玄不置可否,臉色漸漸嚴肅,盯著武康問“二郎,有什么感悟?”
武康斟酌片刻,回道“沒有永遠的朋友,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斗的死去活來的王皇后、蕭淑妃,為了共同利益,可以化敵為友。武康竊以為,利益是永恒的,無論宮斗還是官場,都暢通無阻。”
老崔很是欣慰,捋著胡子笑而不語。武康繼續道“可惜她們聯合起來,也不是昭儀的對手。兩個月前昭儀產下女嬰,王皇后過來探視,等她離開,昭儀悶死女嬰,栽贓嫁禍。只是我想不到,如此見不得光勾當,竟然和我這個外人說。”
“這就是她的高明之處”,崔義玄正襟危坐,開始抽絲剝繭“其一,讓圣人厭惡皇后,甚至起廢后心思。因嫉而殘殺皇家血脈,如何母儀天下?其二,為自己固寵。圣人憐惜她痛失愛女,心中必定愧疚,必然更加寵幸。其三”
目光瞟向武康,淡淡說“其三就是你,把你和她捆一起。老夫認為你是人才,武昭儀也這樣認為。你們都姓武,她還認你作堂弟,你若知道此秘密,只能唯她馬首是瞻。”
武康不禁苦笑,唉聲嘆氣道“鞍前馬后沒問題,我擔心她將來當了皇后,每次見到我,就想起女嬰之死,每次想到我,就重新揭開傷疤。到那時,我就是眼中釘、肉中刺,殺我是早晚的事,可能還滿門抄斬。”
“耶耶”,焦急的九娘剛開口,被老崔一個眼刀瞪回去,嘟著嘴低下頭,發髻插上白玉簪,乖巧站武康旁邊。
老崔見愛女委屈,又是一聲嘆息,搖搖頭說“二郎因為這種想法,才受刺激癔癥的吧?其實不必如此,原因有三。其一,就算她當上皇后,也不能只手遮天,是否處決朝廷官員,她說的不算。”
武康苦笑更盛,老崔啊老崔,你是不知道她的厲害,不止皇后這么簡單,她將來還當皇帝嘞!到時取我性命,比碾死螞蟻還簡單。可惜這些話,只能自己想想,絕不能和任何人說。
崔義玄繼續“其二,權利斗爭向來血腥,皇家更無親情。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玄武門事變才過多久?況且這件事,肯定流言蜚語不斷,能猜到真相的人,多了去了。”
這話有道理,聰明人多了去了。老崔見他聽進去了,繼續道“其三,在老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