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六年(公元655年),九月初九,重陽節,午時四刻。
長安皇宮鳳凰門外,長樂坊新城駙馬府,東別苑公主寢室,上演怪異地震。家具紋絲未動,胡床云雨飄搖,喘息疾風驟雨。伴隨嘹亮女高音,胡床風平浪靜,寢室鴉雀無聲。
帷幔無聲打開,武康跳下床榻,赤裸到圓桌邊。摘下酒壺瓷蓋,左拇指堵壺嘴,右手拎壺仰頭,張口接飲壺中酒。是苦辣雄黃酒,陡然間想起,今天九九重陽節。
去年重陽很悲催,護送婺州田賦隊,以及床上的娘們,在豪州出大亂子,損失二百多兄弟。今年重陽節,照樣很悲催,其兇險程度,不遜豪州歷險。甚至有種預感,稍有些許不慎,死無葬身之地。
從婺州到長安,又是舟車勞頓,有必須來的理由。六月底完成夏收,送走欽差上官儀,夏播工作如火如荼。忙碌至七月末,接到朝廷圣旨,占城稻試種成功,震動整個京城。武康居功至偉,又發明石磙、秧馬和谷物脫粒術,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如何論功行賞,朝堂吵翻天,大佬各抒己見。李九綜合意見,彰顯坑爹本色,給出坑爹獎勵:不賞正主賞媳婦兒,原東陽郡夫人,擢升滎陽郡夫人,正三品升正二品。
滎陽郡即河南道鄭州,當之無愧的雄州,后世的河南省鄭州市,與老家開封市相鄰。二品郡夫人的冊封,不能給張圣旨完事兒,必須本人親赴長安。出具有效證件,經歷繁文縟節,才能登記造冊。
倒霉娘們崔小晴,樂的找不到北,整個內分泌紊亂。親閨女都不要了,托付給狄大嫂和妾室們,天天催促進京受封。武康煩不勝煩,命婦分內外兩種,內命婦是嬪妃、公主、郡主。外命婦是虛名,沒食邑和封地,至于這么興奮嗎?
八月初五啟程,帶五十名保安,騎快馬趕往長安。九月初三抵達,住城西修真坊,陪崔小晴修真。想到這不禁嗤笑,她天天猴急的樣子,簡直太可愛。
感覺嘴里難受,雄黃酒喝不慣,還是很口渴。起身尋茶餅,見新城端茶杯,便展顏道謝。提醒她穿衣服,天冷別著涼,接杯一飲而盡。然后瞬間苦臉,瞪著眼訓斥:“你很過分,又給我喝牛奶...再來一杯。”
新城翻白眼,接茶杯入帷幔,準備新鮮牛奶。武康重新坐下,眉頭漸漸皺起,最近有太多事,有些措手不及。來到京城后,快速安頓下來,初四那天早晨,和小晴去永興坊,拜訪伯母楊氏。
楊氏臉色難看,再三追問之下,又是媚娘升職的事。她數次拜訪無忌哥,每次都吃閉門羹,都是滿肚子火氣。小晴溫言安慰,武康也生悶氣,武家兄弟忒不是東西。
武元爽和武元慶,媚娘同父兄長;武惟良和武懷運,媚娘的堂兄。廢王立武關鍵期,個個做縮頭烏龜,讓年近八十的老太太,到處奔走找門路。難道你們不明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媚娘當皇后,會福澤整個武家。
估計這四個孫子,都膽小如鼠,害怕無忌哥報復。關鍵時刻掉鏈子,等媚娘發達后,又舔著臉巴結。媚娘也顧娘家人,給你們高官厚祿,你們卻不知滿足。攛掇賀蘭敏月,企圖取而代之,不弄死你們才怪。
夫妻倆費勁唇舌,終于安撫楊氏,也得到很多消息:初四那天上午,李九帶著媚娘,十幾車珠寶,去拜訪無忌哥。金銀財寶奉上,無忌哥的幾個幼子,全部封了散官。
意思很明顯,我想廢王立武,您老就從了吧。無忌哥很不厚道,錢也收了,官也要了,就是不接話茬。顧左右而言其他,收禮不辦事,氣的李九咬牙切齒。
武康感覺很可樂,倚老賣老呀兄弟,太拿自己當回事兒。楊氏唉聲嘆氣,又講個故事,既悲催又喜感:九月初一那天,大朝會結束,李九召無忌哥、李勣、于志寧、褚遂良入內殿,再談廢王立武。
大佬們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