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柏廉坐在貴賓席上,眉頭緊蹙,雙唇緊抿,腳下則不斷叩打地毯,發出悶悶的聲響,而每一次叩擊都會擴散出無形的波紋,讓守在貴賓區入口的侍者不寒而栗。
這位來自圣元的魔道宗師,處于肉眼可見的不愉快中。
而一名不愉快的魔道宗師,就如同行走的風暴,哪怕是被余波掃蕩,對常人來說也如同酷刑。門前的侍者已經在短時間內更換了幾批——他們都是以優異成績畢業,數年后回歸學院擔任志愿服務者的青年才俊,卻沒人能抵擋許柏廉的煩躁,只能一批批地輪班,仿佛是戰場上前赴后繼的炮灰。
身旁隔了幾米處,大秦宗師黃步鳴對此然視而不見,目光完鎖定在場內的畫面上。他上身前傾,雙目圓瞪,以貴賓視角近距離觀察著白驍的血液滲透大地的每一個細節,仿佛要將畫面中的砂礫都收入眼中。而與此同時清月帶領團隊在白夜城那秋風掃落葉似的行動,竟完沒能吸引他的注意。
兩人身旁還有幾個同等規格的空位,大多是受邀而未能前來的魔道宗師的細微,雖然他們本人不能親臨現場,紅山學院卻禮節性的保留了相應的位置。
最前排的兩個空位,留給周赦和朱俊燊,其中周赦自然不可能離開圣元,所以席位純屬禮節性質。而朱俊燊本應是貴賓區內的絕對主角,但因個人情況目前正一心致力于勤勞致富,無暇享受貴賓待遇,以至于這偌大貴賓室竟真成了許柏廉的專場。
以圣元人的身份在秦國逞兇,這倒符合了許柏廉遠道而來的本意,但他此時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那兩個廢物到底在做什么……”
被他派往兩處的下位種都失去了聯系……雖然限于環境等因素,他們之間的聯系本就是時斷時續,上下位之間也不存在絕對的統治關系,但在大戲即將上演前,任何不穩定的因素都如眼中釘刺,讓許柏廉的焦躁與怒火不斷醞釀。
此時,貴賓室的大門忽然開了。
門前的兩個侍者頓時一驚,其中一個更是直接軟倒在地,半天都爬不起身來。
室內的兩名侍者被許柏廉的煩躁之意洗刷良久,幾乎整個人都要變成許柏廉的形狀時,這突然開啟的房門,以及那威勢更勝一籌的宗師氣質,就像是澆在雪人上的沸水,立刻引起了肉人型崩壞的反應。
“嘖,丟人現眼?!?
突如其來的客人,丟下毫不留情的評價,那兩個侍者就身不由己地被無形之力丟出了門外。
下一刻,一直專注測試畫面的黃步鳴下意識地站了起來,略帶驚恐地回頭張望,而后倒抽一口涼氣“長……”
與此同時,許柏廉也感到體內深處有一道依然殘留著的影子開始急劇膨脹,而整幅身軀也隨之戰栗不休,仿佛是銘刻在骨肉深處的恐懼烙印開始威逼著他向來人屈服。
許柏廉一生從未對任何人和事屈服過,更何況如今脫胎換骨后,就算天下第一人在他看來也只是劣化種,那份高傲已經凌駕蒼穹之上,又怎么可能……
但偏偏就在這份不可思議之中,許柏廉同樣站起身,回過頭,向來人致以了堪稱卑微的問候。
“長公主殿下……”
當世唯一能震懾許柏廉的,正是嬴若櫻。東籬城外一戰,嬴若櫻固然贏得有些取巧——打法戰術然克制了對手,但同時也贏得徹徹底底,在許柏廉體內留下了如同奴隸烙印一般的散華之影。
換個氣節剛硬的,早在蘇醒的那一刻就自爆魔器以死雪恥了。好在許柏廉根本沒有氣節這個概念,這才茍活至今,并在機緣巧合下擁有了更高層次的生命。
然后,他就不得不以更高層次的的生命形態,屈從于長公主的淫威。
散華之影在之前脫胎換骨時的沖擊下已殘破不堪,但終歸還是保留了下來,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