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辭的交鋒,只是生死搏殺的戰(zhàn)場延伸。
白驍把戀母狂魔的帽子瘋狂往許柏廉頭上扣,當(dāng)然不是對他的心理扭曲程度有什么特殊興趣,純粹是心理戰(zhàn)的必要步驟而已。
作為獵人,精通心理戰(zhàn)是必修課,與狡猾的獵物在險惡環(huán)境下斗智斗勇,若是不能從精神層面去分析、瓦解對手,那就不配稱為一流的獵手了。
何況換個簡單的理論既然說話就能讓對手變?nèi)酰菫槭裁床灰恢闭f到無話可說為止呢?
心理戰(zhàn)的素材,白驍這里要多少有多少。
許柏廉的記憶置換雖然沒有給他太多干貨,但在圖書館閉關(guān)的日子里,那些先賢留下的書本,卻給了他取之不竭的靈感之源。如今回憶起許柏廉送來的記憶畫面,只覺處處都是破綻,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將鋒利的投槍戳到許柏廉的脆弱心防上。
“你自幼就在貧民窟學(xué)得陰險狡詐,早就可以獨立更生,那個病弱的女人對你而言只是拖累,但你一直等到她病死才肯離開,你還說自己不是戀母?”
“那是基本人性,生養(yǎng)之恩,卻棄之如敝履,部落人就是這等畜生?”
“這就說不通了,若是恩情這個概念對你有意義,最早照料你們母子的那個老頭在臨死時,可是被你轉(zhuǎn)手賣得干脆利索。你心中不曾有過半分愧疚,偏偏對一個早早就癱瘓在床的女人情有獨鐘,你不是戀母,難不成還想說自己是女權(quán)主義者嗎?”
這一番話,只讓許柏廉的魔能波動變得更為激蕩,整個人的形狀都扭曲起來。
顯然,白驍再次切中了要害。
事實上,關(guān)于那個“老頭”的記憶,在白驍腦海中也只有隱隱約約的殘片,顯然許柏廉本人也沒有太將那個老頭放在心上,或者說,有意將其遺忘。
但將那些殘片串聯(lián)起來,白驍看到的卻是一個在母子二人落難之極,為他們了遮風(fēng)避雨處的一位無名俠士。靠著他的幫助,母子二人才在貧民窟里度過了最艱難的歲月。一直到許柏廉成長到可以勉強生存下來,那個老人才終于從許柏廉的舞臺上退場。
只不過是以一種并不光彩的形勢退場——許柏廉聯(lián)系到了老人的仇家,將他的性命賣了兩枚金幣,然后在一群豺狼鬣狗的圍追堵截下,保住了其中一枚,為母子二人換了一個月的溫和生活。
揭穿這一端歷史,讓許柏廉的精神狀況變得瀕臨崩潰,然而沒等到白驍乘勝追擊,卻聽許柏廉發(fā)出招牌式的冷笑。
“可笑的自以為是,看到幾段記憶殘片就占據(jù)道德高地,你這野人在南方這一年,倒是學(xué)得虛偽了。”
而隨著這段話,那波瀾萬丈的心緒起伏,開始緩緩滑落,許柏廉的虛界形體不再扭曲,而是回歸了常態(tài)應(yīng)有的模樣,甚至變得更加強壯。
“那個老人,在你腦海中只是幾段殘影而已吧,你不過是靠著牽強附會,扯出了一段自以為是的故事。但與真相卻截然相反。”
白驍挑了一下眉毛,意識到問題變得有趣起來,他暫且收回了骨矛,擺出了聆聽的姿態(tài)。
雖然這個時候,聆聽對手的故事并非明智之舉——許柏廉愿意浪費口舌講自己的歷史,顯然不是表達(dá)欲過剩,而是借著這個機會進(jìn)一步梳理思緒,堅定意志。
簡而言之,就是通過宣言的方式,來讓自己變得理直氣壯。
“那個貧民窟的毒蛇只是在覬覦我們母子身上的資源,他早就看出我的母親出身不俗,甚至看出我擁有魔能的適應(yīng)性,他試圖施恩于我們,以求得更大的回報……”
白驍說道“但他畢竟也是施恩于你們了。”
“是的,最早的時候,的確有恩于我,但份恩情被他親手揮霍殆盡。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母親的家族是真的與她徹底斷絕關(guān)系,再不會為她花上一枚金幣的時候……當(d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