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反觀鬼醫(yī)陰德,這是他在從醫(yī)這許多年以來最沒有把握的一次,因為他的病人是一個可以無視這種疼痛的瘋子,若是有選擇,他一定不會愿意為他刮骨去骨。若不是因為自己的師父白發(fā)醫(yī)的暗中允諾,他怎樣也不會同意這種做法。他的額頭布滿了汗水,因為緊張與慌亂,他失去了鬼醫(yī)那崇高的稱號光環(huán),變成了一個普通醫(yī)者,但是他這時卻是無比佩服眼前的年輕男子。
梁津的額頭上也布滿了冷汗,他的目光不由得望向姜鳴的肩膀,那一處的鮮紅與黑色相交,那一處的刀刃正割掉姜鳴的血肉,即便只是看著,仍舊讓他的汗毛豎起。他在生死邊緣也走過許多回,但從沒有想象過能如同姜鳴這樣接受這種疼痛的洗禮,他忘了下棋。
“梁津,到你了。”
姜鳴輕舒一口氣,嘴角似乎顫動了一下,帶動眉宇漾起了一道皺紋,但他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
梁津連忙再次慌亂地落子,可這一落,卻讓姜鳴找到了漏洞,姜鳴笑道“梁津,你輸了。”
左右再次落子,黑子瞬間占據(jù)整個棋盤,白子盡廢勝負(fù)已分。
梁津拂袖擦了擦頭上的汗,望著姜鳴卻是輕輕一笑,完全說不出話來。
陰德的刀刃也停下了。
姜鳴道“先生,怎么不繼續(xù)了?”
陰德道“完了,肩膀上的毒已經(jīng)幫你祛除干凈了,我已經(jīng)替你敷上了藥,一會兒找個人隨意幫你包扎一下便好了。”
陰德也拂袖擦汗,收拾自己的東西。
林寒這時走過來,對著姜鳴笑道“你可能不知道,這個營帳中的所有人剛才都額上出汗了,就你這個當(dāng)事人好像最為閑適,刮骨祛毒,這種只有野話故事中才有的篇章,現(xiàn)在成真了。”
姜鳴緩緩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營帳邊上,白發(fā)醫(yī)廖之章端端坐正,正和氣地看著自己,還有羅湖、楚泓、環(huán)子魚、陳乙徹、陳辛雪、杜衡與,還有兩個執(zhí)勤的校尉,都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眼中各種光芒,反而將姜鳴看得頗為不好意思。
姜鳴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示意林寒給他那一件衣衫來,但林寒還未動,鬼醫(yī)陰德便道“現(xiàn)在不要穿衣服,等我放在那傷口處的藥充分融入你的血肉之中,才能穿衣。”
聽見此話,姜鳴面色一窘,那營帳門口的環(huán)子魚、陳辛雪也是臉頰一紅,悄悄地退了出去。
梁津望著姜鳴,唉聲道“你可要我嚇?biāo)懒耍疫@平常砍下幾百個人頭都沒有感覺,今日就看你刮骨不過十幾分鐘,竟感覺看什么都不順眼,我都強(qiáng)忍著,后悔跟你下這盤棋了。”
姜鳴輕笑道“還好,我忍住了,而且這盤棋我也贏了,算是完勝。”
梁津道“我的棋藝不算好,而且今天算是使了手段,才能贏了我,我告訴你,你若是贏了寒子,真的能夠吹一年的。”
姜鳴打量著林寒,顯得頗為吃驚“他會下嗎?平常也沒有見他下過啊?你別說他是高手?”
梁津只是笑笑,沒有說話,便伸了個懶腰,往帳外走去。
林寒戲謔道“想跟我來一局?”
姜鳴眉頭微蹙,道“我怎么有些不信。為了驗證,這一局你逃不掉。”
林寒笑道“好啊,我可是知道你腰間有錢,平常不顯不露,一遇到事便全部拋出來了。就賭下一次請客,怎么樣?”
姜鳴輕哼一聲道“好啊,來。”
陰德卻是忙道“小子,你還是安分些吧,才去了毒,你應(yīng)該休息一會兒去,這次別再找理由不聽從醫(yī)囑了。”
姜鳴悻悻然望著榻上走去,一行人便這么散去。
等到眾人都離開之后,姜鳴獨自躺在榻上,雙眼望著帳頂,眼神迷離,像是丟失了什么一般。
這時突然從那帳門處閃入一道人影,即便那人影行動速度極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