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雨了啊……」
受溫帶海洋氣候所影響,英國有近半年的雨天,陸澤早已對這糟糕的天氣習以為常,不過這綿長的雨季,總會讓人的心情不是那么舒暢。
他翹著二郎腿,雙手抱頭,坐在車站長椅上,目光望天,嘴中的香煙燃燒時偶然會發出些明亮的光。
雨勢漸大,密集的水滴敲擊著車站的穹頂,音量在人流量不多的時間段內較為明顯,并不密封的車站正好迎風,伴隨著雨水一同到來的冷風灌了進來,使地面瓷磚迅速結出了細密的冷凝水,讓不加小心的路人偶爾打了趔趄。
「動作快點伙計,我不想再付一天的錢給車站。」
米奇步伐匆忙,說話時手上也不閑著,順手幫忙推了一把航空箱后,坐在監控器后,雙腿夾的挺緊,看樣子是身體發寒了,將雙手塞進從陸澤那搶來的暖手寶里,緊皺的眉頭才松緩下來,看向陸澤撇了撇腦袋。
收到指令,將煙頭扔進見底的咖啡杯中,他起身,站在拍攝的位置,工作人員迅速撤出場地,最后巡視一圈場內,確保不會有穿幫的鏡頭后,打板上前,克沙舉著攝像機站在陸澤身后,表演正式開始。
……
這是關鍵的男女主相遇的劇情,在空蕩的車站內,陸澤首先要表現的不安和期待并存,沒有臺詞,沒有其他演員,完全需要靠肢體動作來展現人物的情感。
若是尋常演員,或者按照觀眾腦中的想法的話,這種不安和期待應該會讓角色左立難安,在站臺邊緣繞來繞去刷微信步數,甚至會有演員選擇一些幅度較大的動作,比如雙手插兜踢東西或伸出腦袋向列車駛來的方向探望,如果還是演不出那種焦急感,最低端的處理辦法就是自言自語,強行憋臺詞來創造氣氛。
而陸澤憑借對人物的揣摩,選擇了另一種更貼合人物心理的處理方式,只是倚靠著承重柱蹲下,雙手抱著膝蓋,將臉部也埋了進去,重心卻前后飄忽不定,像是蕩秋千一樣往前傾斜片刻后,又重新將背部砸在墻上。
大約三息后,略微抬頭,側著看向鐵軌,顴骨以下依舊埋在雙臂中,只露出一雙眼睛,在觸及眉眼的黑色發絲下展露著明亮的光。
「盧卡斯,切點近景,打臉,貼近陸澤方向,拉十五度。」
米奇帶上耳機,通過麥克與二號機位的盧卡斯溝通,監控器中,攝像頭的角度立刻發生了變化,視角打側身時,還看不出來什么,現在切到側后方,陸澤如今纖細的身板更加明顯,蜷縮起來后不大一點,鏡頭拉近后,黑的發亮的眼睛更加突出,那種委屈巴巴的感覺要比方才強烈的多。
「這么切?這段要留?」
與米奇并排坐著的莊羽卻微微皺眉,拉開左側耳機向米奇問道。
他并不喜歡這種細微的近景來突出角色的單項氣質或者略微改變演員按照預定計劃所創造出來的情感。
要知道鏡頭是有語言的,角度的不同會導致視覺的觀感也會發生變化,像是身高不一樣的人拍一個景就完全是兩個視角,若是景象再繁雜一些,讓旁人來看,甚至有可能讓人認不出這是同一處景色。
原本這應該是一個大景的,依靠承重柱來隱藏克沙的鏡頭,要把天地人全都裝進鏡頭中,本來莊羽對這場雨還挺高興,雖然夜晚根本拍不到玻璃穹頂上的雨跡,但遠處列車出站口凝聚滴落的雨滴也不是不能加深氛圍感,這是莊羽很喜歡的鏡頭語言。
雨夜站外的黑暗、站內明亮的光、站臺惴惴不安的人,以承重墻來支撐畫面,這種寂寞和不安感極其濃郁,可以說是很經典的氛圍塑造了,而米奇的選擇呢?
先向內切了十五度,直接把火車出站口擠出了畫面,又切了近景,把承重柱和微微凝水的地面也給排除在
外,徹底成為了突出角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