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澤半睜著眼睛出來時,莊羽就感覺樹活了,沉默且孤獨,滿懷著心事,單單是從房子里出來,莊羽就知道這個演員他沒找錯。
第一幕戲,是樹與面包車司機閑聊的戲,陸澤情緒很穩定,現在拍戲已經沒有了之前那種緊張感。
不是說他已經對拍戲產生了疲倦,而是跨過了新人的興奮期,開始對自己的要求拔高,力求在戲中達到自己最好、最完美的水準。
反倒是趙天來,也就是那個二人轉演員,他有些緊張,他作為一個二人轉演員,之前甚至在省臺演出過,可現在呢?那股風氣不再流行之后,他只能返回他最開始演出的地方。
農村。
他其實是看不開的,人生難免起起落落,可他呢?大起大落,并不由他,他只是被時代拽著站起來,再被時代一腳踢下踹趴下的人,或者說是一個可憐蟲。
莊羽找到他時,要讓他演電影,沒說片酬、沒說演什么,直說了我想找你拍戲,他就同意了,拍什么不重要,他就是想回到鏡頭前,找回十年前的自己。
可現在,真正開拍的時候,他卻緊張了,緊張的連車門都不敢使勁拉,連拽了三次才把車門打開,上了車。
“準備好了嗎陸澤?”
莊羽問了一聲,陸澤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莊羽對著場記叫了一聲“打扮!”
“《哈嘍,樹先生》,第一場,第一幕,開始!”
樹雙手插進褲兜里,帶著耳包,搖搖晃晃的走到面包車前,按照東北土話來講,就是沒個正形,跟二流子似的。
“哈嘍啊樹哥!咋啊?不忙了?”
他把車窗搖了下來,對著樹打了聲招呼,還拽了一句散裝的英語,手搭在車窗上,帶著笑容,或許覺得自己很氣派。
嘆了口氣,伸手想拍一下面包車的車門,可猶豫了,他沒能落下去,只是手掌在車門上點了一下。
“總理忙,咱可不忙。”
陸澤演樹在口音上是有著天然的優勢的,開了個玩笑讓車上的他一笑,隨后樹的手擰了一圈,有些畸形的縮回一半,大步流星的拉開副駕駛的車座,上了車。
樹似乎很享受坐在副駕駛的感覺,還在車座上挪動了兩下,找一個舒服的位置,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掛車,手伸進里懷,想把煙拿出來,嘴里還疑惑問了聲。
“那幫人干啥呢?”
“那不是瑞陽礦業嘛,裝潢老好了,馬上就要開業了,來抽這個。”
他從儀表盤上拿起一盒硬盒的長白山,遞給陸澤一根,兩人的指間觸碰在一塊,樹感覺到了他的雙手冰涼,而且在輕輕的顫抖。
“那這么快呢?”
“那我估計開業不得讓你去剪彩去啊?”
樹拿起打火機,切了一聲,帶著不算太明顯的不自信,拿起火機先給他點上,見他用手擋住火機,笑容似乎擴大了一些。
莊羽和李煒盯著監控器,莊羽滿意的表情流露出來,一點不加以掩飾,宋歸遠給他介紹的這個演員,真的沒有讓他失望。
而李煒作為一個演員,還是曾經跟陸澤合作過的演員,現在卻有些沉默。
陸澤的演技變好了,不是說陸澤之前的演技差,但遠遠沒有現在這般游刃有余,高舉輕放,任意拿捏。
從一開始,兩個演員的表演都在他的眼里,那個二人轉演員,演的怎么樣?
只能說還可以,雖然依舊在維持,但李煒可以看出他的緊張,他打哆嗦了,說不定一個撐不住,這場戲就垮了。
而陸澤呢?小表情,小動作,語氣、神態,每一樣都做到位了,多一分顯得用力過猛,少一分則味道不夠。
觀眾們肯定是不能這么挑剔,連一個微表情都要計較,但作為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