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蒼茫,朝窗望去遠處山脈上似乎從天落下了一塊仙子的輕紗,十里祥云像是一副畫軸,鋪滿了整個天空一般,一朵朵沉重得連風都吹拂不動的云彩,似乎還打了些女兒家的胭脂,紅撲撲的臉朝著那山腳的人家四處張望著,就像是山隅邊上的摘果的少女,因見到了心上人臉上不知不覺而浮現出來因恥赧嬌羞顏色。
顧清水坐在窗戶邊的椅子上,一手拿著一個鞋墊,一手拿著穿梭著長長的彩線的繡花針,是在替心愛之人繡著一個鞋墊上的繡花,一邊漫不經心的看著窗外。
院子里那棵樹,葉子已經落得寥寥無幾的楓樹,那枯瘦的椏枝像是七老八十老年人的干枯而僵瘦的手,佝僂著伸那一望無際的天邊,黑乎乎光禿禿的枝干上,還系著一條條飄搖不定的紅色彩帶,是為了新添喜慶氣氛而系的,那樹是老的那彩帶是新的,顧清水看不見那骷髏一樣的樹杪,只是看見那隨風飄有的彩帶,似乎她的心就被系在那彩帶上一樣,睥睨著腳下的一切落葉泥土,是那樣高高在上尊貴優雅無憂無慮,可應接天彩云一樣的自由又心愉。ii
“啊!”顧清水突然輕輕的嬌嗔了一聲,一陣尖銳的疼痛從手指處傳來,她連忙收回自己的目光,將那一直游離在外的心緒拉了回來。
低頭一看只見自己那宛如白瓷一樣的食指,正不停的往外鉆出來血珠,那觸目驚心的血色,兀然的在光滑又潔白的手指間,顯得那么的突兀又顯眼,那血珠就像是蚌肉里不停的往外傾吐珍珠一般,一滴滴的就滴向那正在刺繡的鞋墊上,恰好落在那兩只鴛鴦的中間,就像是一對鴛鴦中間平白無故的,生出來了一道血色的隔離帶一樣,就像是牛郎織女中間隔的那一道,被王母用金釵生生劃開的那一道長河一般,深深的阻隔在了中間。
顧清水連忙將自己那正滴著血珠的手指,放到自己的嘴里緩解疼痛,一會嘴里一股強烈的血腥味兒,從口中竄到了她的腦中去,又竄入她的鼻息之間,那血腥味讓她情不自禁的皺起了眉,第一次嘗到人血的感覺讓她眩暈,明明是第一次可是她覺得有過多次這樣的經歷。ii
正暗自冥想著,突然身后傳來了一陣敲門聲,伴隨著“咚咚咚”的聲響,將她的思緒給敲得七零八碎連串不起來,才朝著門那邊緩緩的走了過去。
“吱……”門被輕輕的打開,見屋子外是一個丫頭,是平時服侍她的碧云,這些日子來顧清水不宜再出去隨意走動,所以每日以來都會給她送來晚飯一些營養品讓她補身體的,因為這碧云,是自己母親從她與何語溫定親來就一直在她身邊服侍著她,也已經有幾乎一個月之久了,所以對她也是信任有加的絲毫不會懷疑什么。
“大小姐,我給你你送晚飯來了,今天有鴿子湯。”碧云一邊柔柔弱弱的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的端著東西從門外進來。
“怎么現在才來啊,可把我餓死了。”顧清水一邊埋怨著,那碧云剛剛一將那些香味撲鼻熱氣騰騰的飯菜一樣盛放在桌上,顧清水就顧不得自己什么大家閨秀的禮儀形象了,自己圍著那桌著坐了下來,胡吃海喝起來,絲毫沒有半點大小姐的樣子,看起來也是餓壞了。ii
沒有多久,桌上的四菜一湯就被她風卷殘云消滅得干干凈凈,就像是一陣疾風暴雨過后,將水泥地面上的沙土沖刷的干干凈凈,吃飽了肚子顧清水才滿足的從那桌上離開,一邊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一邊又從茶壺里倒了一杯茶水,悠哉悠哉的喝了起來,才吩咐那碧云將東西收了下去。
碧云走了以后,顧清水又坐到自己的窗前的椅子上,拿起了那雙即將完工的鞋墊,又開始繼續刺繡起來,手捏著那小巧的繡花針,宛如春日里忽而降落的一絲絲,通明而輕盈的綿綿雨線一般,迅速的穿梭在那萬紫千紅的花園之中,將那片姹紫嫣紅的花圃繡上更加絢麗奪目的顏色,為春的花苑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