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她有了身孕,云清抄書比以前更晚了,好幾次她午夜起夜,他還在抄寫,手都凍青了。
她知道他心里的壓力有些大了,是想給她和孩子更好的生活。
她也沒勸過他,因為她知道勸了他,怕他心里的壓力更大了。
只是每夜纏著他一起睡,不過第二天醒來還是會發現筆墨有動過的筆跡。
金家窯子
二月的天,在這里卻酷似炎夏,蘇槿一進門一股熱浪就撲面而來。
此時,嚴鈺正穿著單件的衣裳,袖子高高挽起,抬手跟著工人們認真說著什么。
瞧著他額頭上不正常的密汗,怕是來窯子待了好一陣子。
走過去了一些,就瞧見地面上燒好的瓷器。
不論成色和形狀都差了,蘇槿柳眉蹙了蹙,沉聲指出問題,“龍頭的胡須太粗太僵硬了,爪子太短臃腫,龍身鱗片過多。”
“這圖紙注明了白色為底,金色龍身,且龍頭和龍身的顏色是兩種深淺不同的金色,你們這里是用了同一種色,便會顯得龍生硬、太假,看著就會給人一種廉價的感覺。”
怕是畫工師傅差了。
這些圖紙最考驗的是師傅們的雕刻。
眾人尋聲看向她,幾位師傅不知她是誰,為首的老者吳平蹙了蹙眉,問道:“你是?”
“吳師傅,圖紙是她所畫。”
嚴鈺朝明福抬手,明福會意,遞了他一張方帕。
他細細的擦了一下臉,才抬頭看向蘇槿,回答她的問題,“畫不好。”
瓷窯師傅的雕刻不怎么行,他只好親自畫,讓師傅按著雕刻。
可他的畫工比圖紙上的畫差了還是不只一星半點。
“你們不只畫差了,手藝也差。”
蘇槿走進細細打量了一下,才發現瓶身也有問題,“瓶身明顯不是直筒,中間這一段明顯比瓶底略大一些。”神情透露出幾分嚴肅。
問題比她想象中還要多。
幾位師傅都是做了幾十年的瓷器,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婦人說了,憋得老臉都紅了,卻又沒說出反駁的話。
這些問題他們都知道,以前的花瓶是圓肚,他們也是頭一次做直筒,開始以為很簡單,后面才發現并不容易,
“你說如何?”嚴鈺將方帕遞給了明福。
蘇槿沉思了一下,“瓶身得靠你們自己解決,至于龍圖,我找人來畫,你們按著雕刻。”
她不是瓷窯師傅,也不知怎么做才能做成直筒。
緊接著她又道,“龍圖要另算工錢,一個一兩銀子。”
她得去麻煩云清,自然不可能讓云清免費幫他的忙。
“好。”
嚴鈺絲毫沒有猶豫,其實心里對于蘇槿說的是誰,隱隱有些猜測了。
“今明日兩日沒空,得后日畫龍圖。”緊接著蘇槿道。
今日云清有事,明日蘇北要去趙家提親,也沒有時間了。
聞言,嚴鈺眉頭皺了起來,離進貢的時間沒一個月了,現在瓷瓶一個都沒做出來。
蘇槿料到他心中所想,出聲解釋道:“今日我先細細給你們講一些圖紙需要注意的地方,只要師傅們的直筒能做出,按圖刻畫、上色這些,對于你們就不是什么難事了”
半響后,嚴鈺才點了點頭。
之后蘇槿便同他們講了細節,又瞧著他們做了幾遍。
效果不怎么理想,但也算比最先好了一些。
眼瞅著快到了中午,蘇槿抬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看向正躲在地上琢磨的嚴鈺。
他一身藍綢緞的衣裳,沾上了許多泥點,甚至連臉頰上都沾上了,有幾分狼狽。
一上午的時間,蘇槿倒對他改觀了,這人拋開手段陰險了一些,其他地方倒值得她欽佩。
“我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