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雪峰的回答激昂有力,但李威的眉頭依然皺著。英王殿下在說話的時候,目光又難免的在周圍掃上一圈。
昨天夜里李威就能看到,這是個雅致的小院。兩塊一高一低的假山石,中間隔著十?dāng)?shù)步,呈遙相呼應(yīng)之勢。數(shù)株紅梅自假山旁邊綻放,嫣紅色在周圍燈籠的映照之下,沉沉的化為朱紫。
有冬天的夜幕為陪襯,這團朱紫無疑綺麗富華。也是英王李威皺眉的原因,這位殿下的反感直線上升般增加。
在他看到對幽塞描述的公文里,不存在這種雅致。
本朝的諸多邊城不管相隔的有多遠多近,用衛(wèi)所作為中間聯(lián)絡(luò)。李威奉請?zhí)永蠲栽浦葸叧勤s來,路上風(fēng)大雪大,不可能一天趕到幽塞,落腳的地方就是一個又一個的衛(wèi)所。
幽塞以犄角之勢,在版圖中突兀的尖銳而出,哪怕這座城池很小,除非打算放棄,否則周邊的衛(wèi)所不會少。
幽塞周邊的衛(wèi)所,遠比云州這座管轄的邊城還要多。也意味著幽塞歷年受到的襲擊,也遠比富裕的云州多。
但是看看這數(shù)株梅花,都是細桿兒般的枝干,花開得也不算濃郁,種下的年頭不會長久。很容易就讓李威聯(lián)想到主人種下不活,再種不活,繼續(xù)種的艱難。
然后給遠路的客人欣賞?
云州城里對岳家不能安居邊城的傳聞,或多或少的表現(xiàn)在一樹梅花和精巧的山石里。
李威不是認為所有的人住在邊城這種苦地方,就應(yīng)該長久不挪根基。但岳家不同,岳家是上一代獲罪而貶到這里的官員,他們有安居守城的責(zé)任,有表現(xiàn)忠心的義務(wù)。
人,不能在安分守已的時候安分,不應(yīng)該出來的貪婪等等,也就在所難免。
李威對太子殿下的住處望了望,就在他睡房的隔壁。如果他不是還要交待廖雪峰話,這會兒已經(jīng)趕到房外侍候,聽一聽太子殿下有沒有使喚人的地方。
此時,窗戶根的下面站著一個縮頭縮手的丫頭。天氣寒冷,她穿著厚厚的錦襖,看上去不無臃腫。黃色繡瑞草的衣領(lǐng)子色澤鮮艷,出色的勾勒出她尖尖的下巴,瑩白的可以媲美雪地。
李威三步并作兩步趕過去,對丫頭揮了揮手“昨天我就說過,這里不要你。”
這是老太太的丫頭香蘋,她本就對“貴人”身份瑟縮,又不能抵擋李威的威風(fēng),嚇得后退幾步,才敢小聲地回話“老太太讓我來侍候”
“回去說費心,這里有我侍候!”李威的嗓音冷上三分。
廊下的風(fēng)雪都似乎隨著寒徹入骨,香蘋更是又后退幾步,想到岳老夫人的循循叮嚀,才勉強的敢再回話“老太太說不敢怠慢”
這一次回答她的,只有李威不耐煩揮動的手掌,好似抽打天地的風(fēng)雪般有勁道,香蘋見到拔腿再跑。
一口氣到小院的外面,香蘋背靠著墻壁長長的喘氣,嘴里說著“娘呀”,面上有了癡癡。
身為岳老夫人面前得意的丫頭,香蘋對主人的話深信不疑。老太太說“還京”好,香蘋刻骨銘心。
如果沒有這個機會,老太太只是癡人說夢,香蘋到嫁人的年紀也就嫁人,不會受到影響。但貴人就在面前,不管是他的面容,還是他的身段,還是香蘋昨天夜里差點兒就侍候太子上夜而窺視的里衣上珠寶,都讓丫頭的心先遇春天。
香蘋走的悶悶不樂,她也認為英王李威是個侍候人的奴才,可就是這個奴才,也表露出高高在上,讓她覺得高攀不起。
她反復(fù)的內(nèi)心悵然,如果昨天夜里這奴才不把自己攆走的話,房里的那位貴人,只怕會帶自己走吧?
老太太平時說的話里,京里遍地有銀錢,處處著綢緞,那是個多好的地方啊
帶著遺憾,香蘋走的不甘不愿。
李威趕走她,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