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越能清楚察覺到自己回不去的事實。哼,比起在絕望中糾葛來,還不如干脆放棄希望會更輕松。
“放棄?卿沒想留在黎陽嗎?”
留在黎陽?當然想過,實際就算我想回去也不可能呢。鄔真也好飛燕也好,格物坊也好紫辰閣也好,我早就跟黎陽糾纏在一起了。要說普及鎧車的物流方案也是為黎陽想出來的,朱慎的事不過只是點了把火而已。
不過啊,越是拼命去做就越覺得空虛呢。就算我做出再厲害的事業,也根本沒辦法跟家人分享呢。
“原來如此,卿……寂寞嗎?”
寂寞?啊啊,恐怕是吧?我是異鄉人,在乘黃是孤身一人。
明明是孤身一人,但不知為何好多的人都依賴著我。
他們依賴著我,而我卻……
無處可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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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的時候,谷辰已被長公主溫柔抱擁著,頭埋在其胸間,臉頰流涌著滾燙的熱量,用嘶啞聲音說著那些深埋在心底、從未對他人傾訴的話語——雖然多少覺得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不成體統,但這時候也沒糾正的余裕。
另一方面,鄔言則是靜靜聽著男人的傾訴。
雖然在叫住谷辰那刻她就有所覺悟,但男人的話語還是讓她為之驚動。
從安定富足的故鄉到險死生還的穿越,
從倍受輕賤的流民到冒險拼搏的創業,
從意氣風發的坊主到無人所知的孤寞,
鄔言不發一言地靜靜地聽著。男人的脆弱令她憐惜,男人的堅強令她動容。在此以前,就算被譽為南蠻女杰、受眾多將士仰慕愛戴,她也從未曾如此深入了解過男人的哀苦喜樂。
谷辰毫無保留地傾訴了內心的隱密和痛苦,將其默然承受下來的長公主,受到前所未有的沖擊。一股超越言語、超越概念的情感把兩人緊緊聯系起來,在這時刻,天底沒有人比他們更加接近彼此的靈魂——
原來的話,算上今次的獻策,谷辰為黎陽立下的功勛已到了怎么褒賞都不過分的地步。鄔言先前還在煩惱要賞賜什么給自家少監司,然而這樣的想法此刻已然煙消云散。
(真是了不起……)
黎陽民風自古彪悍,男人天職是保家衛國,而女人為男人奉獻身心,亦是天經地義的道理。
眼前的男人才戰斗歸來。以禁錮黎陽數百年的巨大災厄為對手,勇猛奮戰,取得了誰都不敢奢望的輝煌功勛,落得了遍鱗傷、心神俱損的下場。
這種時刻,身為女人該做些什么,似乎也不用再多想。
注目著胸前的男人,鄔言心里騰起火來。
無關乎掌府跟少監司,也無關乎公主跟平民。眼前只是一位歷戰歸來、傷痕累累的勇士,還有一個決心予其慰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