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像缺氧般的朦朧著,眼前搖晃的街景讓他隱約覺得頗為眼熟。
“這里是,我遇到飛燕的地方?”
偏頭朝四周尋望后,谷辰發現稀奇的事情。
嚴格來說,和飛燕相遇的街坊還要更前面些,而眼前酒巷是他撿起劍怪拖雷的地方。劍怪拖雷嗜酒如命,當時正醉醺醺地倒在大堆酒壇,要不是被谷辰撿到恐怕少不得迎來回爐重鑄的下場。托它的福,谷辰也因此結識了其劍主飛燕,并結伴冒險直至不久前。
飛燕信賴谷辰而選擇格物坊棲身,而格物坊的急速擴張讓女劍士感到迷茫。這時候本該扶她一把的谷辰卻因自身煩惱而選擇了漠視,結果很快付出了失去半邊臂膀的代價——
回想起那時候冷漠轉身的自己,谷辰便羞愧得無地自容。
要是時光能倒流到那時的話,他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然而,這些假設并沒有實際意義。飛燕早已離開格物坊,繼續往天下云游。他能做的,充其量也只有像這般喪家之犬似的、邊喝著苦酒邊悼念那些一去不返的美好時光——
“噗呦?”
頭頂傳來動靜。谷辰有些驚訝,原本慫包的壺怪居然跟著他出來。
“你這家伙……對了,你能找到飛燕她們嗎?”
谷辰翻眼上望著頭頂的壺怪,略略期待地問著。
他知道物怪間存在著肉眼無法察覺的感應鏈,只要在限定距離內就能感應到彼此的存在。但那限定距離不會大過一街區,也就是說,除非飛燕恰好在這條酒街逗留,不然拜托壺怪也沒戲。
結果,頭頂傳來左右搖晃的動靜。
如同說書般的奇怪當然不可能出現,剛燃起期待的谷辰又重重垂下頭去。
“噗呦?噗呦噗呦。”
“啊,我沒事……明明是我的鍋還要想你幫忙擦屁股,真是抱歉呢……”
谷辰苦笑著吐出口氣,伸手拍拍頭頂的壺怪波妞。
依女劍士的嚴肅性子,既然要辭別格物坊,那當然不可能還留在本城等著跟他碰頭。想必已變回當初見面時那仗劍云游的生活了吧,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還留在黎陽國?若在黎陽國內的話多少還有再碰頭的機會。
谷辰坐倒街邊,抬頭仰望著屋檐間隙的天空,想著今后有沒有機會再見女劍士,又或者真見面后要說什么等等。諸般思潮涌起又退下,看著它們起起落落,不知為何反而有些釋然……
“波呦!?”
就在這樣想著時,頭頂壺怪突然發出尖嘯。
幾乎和尖嘯同時,數點寒星自遠處街角射出。寒星是以袖弩射出的細長弩矢,悄然橫越人群,卻在挨近谷辰前被一堵憑空涌出的洶涌水墻擋下。
“什么?”
“咦?有水法使在哪里?”
“哪個笨蛋啊,在大庭廣眾下用水法?”
驟然冒出的水墻令過往路人嚇了大跳,而谷辰則稍慢半拍才注意被拍在地上的弩矢。泛著幽光的弩矢讓他悚然一驚,抬頭望去。視線穿越騷動的路人,就像被指引般的落到街角、那把半張臉藏在斗篷里的行商人身上。
(那家伙是……)
那張臉谷辰有些印象,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來自朱慎的因緣。
(難道是,蜃樓的刺客!?)
腦海中閃過驚悚的念頭,這時候頭頂壺怪又是一聲尖嘯。
尖嘯聲中數支水箭朝背后射出,兩名從陰影竄起的刺客被水箭貫穿,當場萎靡倒地。一名刺客在倒地前奮力拋出手中的短匕,谷辰下意識地伸手格擋。
缺乏力道的短匕刺破衣袖,在右手留下短淺劃傷。傷口本身只是微微見血,然而一股伴隨著刺痛的麻痹感卻在手臂飛快蔓延。
“有毒?”
谷辰嚇出身冷汗,隨即一腳踏出炎輪,欲乘著焰流脫離獵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