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人與生俱來的天賦點數量大致是差不多的。
假如在某個領域傾注太多天賦點的話,必定會造成另一領域的短板。
從這理論來看,谷辰非常確信自己在出生時把大半天賦點都耗在理科技能上,結果造成在動腦子的格物造物上有著敏銳的嗅覺,而反過來在感情上則遲鈍到跟穿上防彈衣的烏龜有得一拼。
當然,從就連自我批判都要先樹立起一套理論模型來看,某人也確實是堪稱根正苗紅的理工男。
三少鄔尚罹難的事,和黎陽公駐守劍關要塞的事,谷辰應該說早已知曉,然而直到掌府鄔言點醒以前,都沒把這兩件事和女司書牽扯起來。
疼愛的弟弟因鬼巖種暴走而罹難,尊敬的父親在邊境抵擋鬼巖種,也是隨時傳來噩耗都不稀奇的狀況——光是這樣已足以構成堪稱心靈創傷的障礙,至于女掌府所說的“傾注感情的三個男人”,老實說谷辰也提不起勇氣去確認那到底是誰。
臉皮足夠厚的話,姑且把女司書獻身輔佐的格物坊主算進其中好了。所幸這番歸類活動只在某坊主的心理層面進行,所以就算實際結果不是那么回事兒,也沒有人能知道。
總而言之,鬼巖種對女司書來說就是如此忌諱的恐懼存在,而自己卻遲鈍到沒察覺這點,并在此前交談中無意識踩下地雷,結果導致相親相愛的姐妹間爆發了罕見的爭吵——
谷辰在腦海里梳理出了事件的脈絡,而這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一陣咳嗽聲。
咳嗽的人是鄔言。
為確立搜剿蜃樓的體制,女掌府先前已和秘偵司等進行了持續數時辰的馬拉松會議,原本就心神消耗甚大,現在又跟谷辰聊了許多鄔氏跟鬼巖種的秘聞,會口干舌躁也是理所當然。
“主公,水。”
“咳,不用。”
背后的灰發侍女及時奉上蜜水,然而鄔言卻擺擺手,硬掩著嘴用意志把咳嗽給壓下去。谷辰注目著鄔言額前滲出的汗水,還有起伏的胸脯,雖說平常已習慣了鐵腕女杰的彪悍氣場,這時候卻不禁生出“果然也是女人”的異樣感觸。
不知是否察覺到這番不敬想法,鄔言橫了某人一眼,當即板起臉孔。
“說到這里,卿也應該理解了吧?此番惡黨蜃樓和著鬼巖種作亂,雖然還無法斷言兩者存在關聯,但今后一段時期黎陽領恐怕少不得動蕩。”
掌府女杰以恢復冷靜的語調斷言著。
“包括尚和老頭子的事在內,這些年來鄔言擔上太多的負荷。所以我想干脆趁此機會讓她遠離動蕩是非,到皇領好好休養一段時間。”
“所以,先派我去探路嗎?”
谷辰指出。既然重點是讓女司書好生休養,那他也能理解這番突兀派遣了。
“畢竟卿和紅香相當親近,而卿的表現,也讓我覺得紅香沒看錯人。”
掌府女杰點點頭,看著谷辰的目光陡然變得溫柔起來。
“卿的才華不輸給世家巨子,卿的膽魄則勝他們許多,在天問府應該也會很快展露鋒芒吧?雖然說是游學三年,但實際想在皇領安家也無妨……不必掛念黎陽領,這邊有我和老頭子鎮著,蜃樓之流的屑小掀不起亂子來。”
應該說不愧是流著剛猛之血的諸侯武門嗎?掌府女杰的話語鏗鏘有力,聽上去相當踏實。然而谷辰卻再怎么樣都說不出“好,那就交給你們了”之類的話來。
自己和黎陽公留下來鎮守家園,而讓鄔真在谷辰陪伴下前往皇領避難,應該是長姐鄔言殫精竭慮為妹妹所設計的、最理想的將來了吧?雖然很榮幸自己被選為托付信賴的對象,但實際谷辰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唔,就算你這么說……”
那如積雨云般溢出胸中的陰郁情緒里,既有對當前黎陽混沌狀況的不耐煩,也有對被當成逃兵般小看的不爽。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