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衣裳后,紅藥便又回至正堂。
此時(shí),除幾位年老的貴婦如懷恩侯太夫人等辭去之外,諸貴婦貴女皆不曾走,而是去了花廳坐席。
此乃劉氏特意安排的。
原本依照京里的規(guī)矩,笄禮之后是不興舉宴的。只紅藥的情形有些特殊,劉氏在不違禮制的前提下,便為她加辦了一場花宴。
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從被國公府認(rèn)為義女之后,紅藥也就辦了一場茶宴,此后便因婚約在身,不宜再行舉宴,亦不好去外頭應(yīng)酬走動,只能在家中待嫁。
如此一來,紅藥結(jié)識的手帕交,幾乎等于沒有。
劉氏很是為她擔(dān)心。
東平郡王妃朱氏的脾性,劉氏還是略知一二的。
朱氏對庶出子女們素來不假辭色,其與徐玠的關(guān)系亦委實(shí)稱不上親近,而紅藥的出身卻又太低,哪怕有個(gè)國公府在后頭站著,朱氏也未必會高看紅藥一眼。
當(dāng)然,有了國公府姑娘這層身分,以及徐玠本身的能為,朱氏也苛待不到紅藥哪里去。
可劉氏還是希望著,紅藥能夠在外頭交上兩個(gè)朋友,也免得見天兒悶在家里,悶出病來。
是故,她才借笄禮之機(jī),緊接著便舉辦了這場花宴,請來了幾乎所有能的女眷,尤其是各府貴女,盡皆在席,其目的便是希望著,能讓紅藥多認(rèn)識幾個(gè)人,并與其中的一些交好,為以后的日子鋪個(gè)路。
不得不說,劉氏待紅藥的一片心,也不比那些慈母差多少了。
紅藥自是感動不已。
也正因此,她一改從前慣居人后的姿態(tài),自開席后,便主動幫著劉氏招待客人,其進(jìn)退有度、行止大方,引來眾女眷交口稱贊。
遙望著人群中那玄衣絳裙、美麗不可方物的少女,蓬萊縣主徐婉貞眉峰微聳,捏緊了手里的瑪瑙盞。
盞中盛著淺淺一層杏花清露,其色作淺緋、香渡鼻端,聞之觀之,皆使人欲醉。
這是國公府特有的佳釀,乃是國公爺當(dāng)年親手釀造的,每年唯有春宴之時(shí),方會從那老杏樹下挖出一壇來,以饗來客。
此際,那蘼艷的花露,正隨著徐婉貞的動作而輕輕晃動,似是下一刻就將傾出酒盞。
“縣主在瞧什么呢?”四姑娘徐婉順湊了過來,悄聲問道。
若換作以往,她挨得這般近,徐婉貞早就甩臉子了。
可今日,徐婉貞非但不曾嫌棄于她,反倒還往這個(gè)素來不對付的四妹妹跟前挨了挨,小聲兒地道“你倒也瞧瞧那位顧二姑娘……”
言至此,她忽然“喲”了一聲,失言似地拿酒盞擋住了嘴“噯呀,這么說來,她到底是姓顧還是姓蕭,我現(xiàn)下竟有點(diǎn)兒糊涂了呢。四妹妹你說,我到底該怎么稱呼這一位才是呢?”
一聽這話,徐婉順立時(shí)“咯咯”嬌笑了起來,一面便學(xué)著徐婉貞的模樣,也拿帕子掩了唇,將聲音逼得細(xì)細(xì)地道
“縣主這么一說,我也糊涂了呢。若要叫她一聲蕭二姑娘吧,偏她又姓顧。可若要稱她顧姑娘呢,她又認(rèn)在了蕭府,真真亂了套。”
她苦惱地?fù)u著頭,帕子上的眼睛里,卻有著明顯的譏誚。
這模樣取悅了徐婉貞,她深以為然地道“就是說嘛,一家人偏姓了兩家姓,簡直胡鬧。”
語畢,眼底劃過了一絲鄙夷,復(fù)又現(xiàn)出幾分惱色來。
她從沒想過,她們東平郡王府竟會嫁進(jìn)來一個(gè)奴婢。
這成什么了?
當(dāng)他們王府是坊市么?
什么阿貓阿狗的都能嫁進(jìn)來?
一念及此,徐婉貞目中的惱意,幾乎便要沖出那眼眶子去。
“縣主,您瞧那一頭花盆里開著的花兒,可是今年才興起來的西洋玫瑰花